眼角余光看到雪白衣衫在栏杆上划过,淮瑾大喊着冲过去,却被积雪绊住脚,狠狠摔跤,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伸手想抓住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衣袂从他手心划过。
寒风在耳边向上呼啸,明飞卿睁着眼,看到玉台上离他越来越远痛苦扭曲面孔,嘴角竟勾出笑来。
国师说,他身负紫微星命格,得他者得天下,所以淮瑾能从无人问津没落皇子步步铲除异己,登上帝位。
国师还说,紫微星若中途命陨,该国气数必尽。
新皇登基第二日,明皇后命陨观星台,与此同时西溱各地爆发雪灾,人畜冻毙无数,举国衰败,淮瑾在位不到三年便英年早逝,同年,西溱覆灭于南国之手。
但他到底有丝留恋,于是等着淮瑾越过三百级台阶,等到他站到自己对面。
淮瑾看清明飞卿,他身上还穿着为他母亲戴孝白衣,长发不曾束起,双脚光着站在硬冷地板上,冻疮长满脚背,血红片。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曾经灵动多情双眸如死水般寂黑,没有丝人生气,像水中月,虚无缥缈,疏离又凄冷。
看出他意图,淮瑾出口便是威胁:“你要是敢有个三长两短,朕就敢让明家三百六十五口人给你陪葬!”
他不断拨开霜雪,朝他走去,离得远,看不清明飞卿眼角垂下颗泪。
剧烈咳出几滴血来,再不敢说话。
淮瑾抛下天子宴四国使臣,甩袖往观星台赶去。
雪停得诡异,周遭寂静,唯有高处寒风喧闹不已。
明飞卿靠在玉石做栏杆上,赤着双脚就站在玉台边缘,他平静地俯视着西溱国都。
向畏高他,如今站在西溱最高处,竟丝毫不惧。
流星划破天际,夜晚骤然亮如白昼,紫光转瞬即逝。
端着盘鸡腿往卧房赶天青惊:“姑姑快看!有颗冒紫光星星掉进咱们府里!”
年长侍女瞧眼,这流星还真像是砸进东宫,正正好还是殿下卧房方向,
“阿瑾。”
半年来,明飞卿第次喊淮瑾小名。
淮瑾愣瞬,眸中变化万千,仿佛下回到曾经在荼州那段苦中带甜时光。
明飞卿抬起手,指指天上明亮紫微星宿,整个人回光返照般冒出点生气:“你看,星星落。”
淮瑾抬头看向星宿那刻,明飞卿毫无留恋地闭上眼,向后仰倒。
“明飞卿!”
道沉凉声音破风踏雪而来,明飞卿愣,抓着栏杆手紧紧,他缓缓转身,看到身卷龙华服加身新帝,步步拨开脚下积雪,登上三百级台阶。
人未到,声先至。
明飞卿往后挪两步,腰紧紧靠在栏杆上,脚踝已经裸露在高台以外。
只要闭上眼往后倒,这荒谬生就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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