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活塞柄上发抖，连针筒里空气都被断断续续地排空
，然而根本找不准自己血管。
像个神志昏聩瘾君子那样，咬着牙，把胳膊在膝上，用针尖去试探手背上静脉，扎出几个乱七八糟出血点。
血跟红珊瑚珠似，细细地冒出来。
有点晕，连注射器都吓掉
可惜走不动，也不想爬。
饿得肚子疼，仿佛有把钢勺在刮脆弱胃壁。
用拳头抵着胃，忍痛呼吸
会儿，把自己揉成小团。
卷帘门开几次，有人进来端走那碗冷透蘑菇汤，换上碗新。
不喝隔夜汤，看起来还挺养生。
谁也不知道这碗化尸水有几分毒。
反正是把杂七杂八蘑菇。
会被关在这地方，每天三顿蘑菇汤，直到那债主醒来那天。也许他双喜临门，捡回条命，还能喜提腐烂尸体。
看着那碗蘑菇汤，悲从中来，吐得塌糊涂。
债主打手兄弟们大概是全忠义之心，心满意足，鱼贯而出。最后那个身材最彪悍，足有米九，负责遥控自动门。
到腮边。
看来是刽子手要发令，打算让当个糊涂鬼。
“躲在这儿，把他拎出来。”有人瓮声瓮气道。
手指被扯开，只能被迫直面炽烈白炽灯光，和张张晃动脸。水黑衣壮汉，膀大腰圆，跟熊瞎子似。
他们说，把他们大哥毒倒。
热气腾腾尸臭味各不相同，依稀分辨出几十种蘑菇碎尸，那些血肉模糊子实体并不难认，就像人类从尸骸里摸出几片女性同类美甲，或者几根精心染烫卷发，除却毛骨悚然之外，毫无品尝欲望。
如愿以偿地被饿晕。
饥饿后遗症比想象更大，眼前阵阵发黑，伴随着强烈反胃感。都怀疑自己沦落为反刍动物，连胃袋都在痉挛。
抓住那支滚落在边注射器。
那支装葡萄糖注射器被摸得都是汗，滑溜溜。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回头看眼，犹豫下。
卷帘门降下瞬间，缝隙里被推进支东西，滚落在脚边。都以为他要给投毒，直到闻到股熟悉淡淡甜味。
现在面前有两样东西。
碗剧毒蘑菇汤，管装着葡萄糖注射器。
天无绝人之路。
差点毒进鬼门关，现在还没醒，欠半截人命债，得按他们道上规矩还。
看在法治社会份上，那套三刀六洞规矩就不用来招待，只有条路可选。
以牙还牙。
血债血偿。
面前放碗汤，被煮得焦糊，上头漂着层剁碎蘑菇，姹紫嫣红，仿佛月饼里嵌青红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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