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爷子哪儿也没去,至多请四爷去屋里聊天,两人坐就是下午,屋里有姨太太身边两个小姑奶奶伺候,应该不会出事。”
贺作舟闻言,手指摩挲信纸,讥笑着摇头:“自然无事。那俩丫头是老爷子屋里头女人安排。那个女人担心什,你都晓得,无非是怕老爷子身边出现旁姨太太。”
私下里,贺作舟不屑于叫“小娘”,干脆用“老爷子屋里女人”来代替。
“她也不想想,老爷子是最爱惜名声,怎可能在她活着时候再娶别人呢?”万福接下话茬,面无表情地说,“倒是那俩丫头,估摸着跟老爷子时间长,说话没分寸。”
贺作舟捏着信件手顿顿,敏锐得很:“她们欺负太太?”
却可以写写普通富豪家事。
什张家最年轻姨太太生个能争家产儿子;什个留过洋书生入赘李家给自家大小姐当先生;更多则是暧昧桃色新闻,例如北平饭店有名服务生某某某勾搭上谁谁谁。
半真半假,似真似幻,看得人啼笑皆非,却又不知其中到底有几分虚实。
方伊池原本以为能瞧见自己名字,结果看半晌也没瞧见,后来想想,只要是跟贺家沾亲带故,报社就算真打听到什小道消息,也不敢写。
挂在墙上石英钟哐哐哐地敲,方伊池没听清到底敲几下,也懒得看。天色昏沉,不开灯已经看不清报纸上字。方伊池放下报纸,走到窗边,将半掩窗户关上,见门旁有伞,便拿在手里,推门往书房方向望望。
万福沉默片刻:“倒也算不上欺负。不过六爷您是知道,女人嘴很厉害。”
“不是女人不女人问题,换旁女人,不见得比她俩多嘴。”贺作舟抬起头,捏捏眉心,“就是老爷子屋里那个女人惯。”
静默在书房里蔓延。贺家家事又乱又杂,说到关键处,
贺宅是五六进四合院,北厢房左边是书房,里头点灯,黄澄澄片,映在玻璃窗上,玻璃窗上又糊纸,被光照,像团燃烧棉絮。
方伊池思忖片刻,个人独处实在是烦闷得慌,干脆撑伞踩着厚厚积雪去寻六爷。可到书房门前,他又不敢直接推门进去,敲门更怕打扰到六爷正事,只好绕到窗边,犹犹豫豫地用指关节含蓄地蹭。
咯吱咯吱,配合着缠绵雪,倒有几分“夜归人”意境。
几分钟以前,贺作舟在书房里摊开近几日收到信件,上面有是汉字,有是洋文,他个不落地全看遍,看完,抬头问站在桌边万禄:“这几天老爷子去哪些地方?”
万禄老老实实地答:“六爷,您让留心老爷子那屋动向,就基本上没出咱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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