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来自于别人喜欢,带给宫惟都是愉快、热闹、花团锦簇。唯有来自徐霜策“喜欢”,只会带给他无可奈何难过与悲伤。
宫惟喘息着摇摇头,突然低声说:“徐白,不是人。”
前日在床笫间他也这说过,但那更多是种娇气抱怨,不像现在这沉静、清晰。
他说:“是天地间缕‘念’,出生就是为达成某种目。天地让做什,就得做什,天地让杀你,就得杀你。还记得那年诞生在沧阳山桃花林?如果当时把捡回去人不是应恺而是你,也许你早就已经死。”
仅仅这番话,宫惟便几番控制不住神智,全身阵阵绷紧,几欲对徐霜策近在咫尺心脏出手,但都被他自己强行压制住。
“十六年前升仙台上,其实心里知道很难得手,你太强太敏锐。但魂魄元神直在催促,天地万物都在催促,没有办法……明知不可也得硬上,就像现在这样。”
瞬抓住宫惟迫至面门指尖,以强大柔劲化去其锋,“喀拉”脆响掰正他脱臼手腕,迎面把将他拦腰扣住!
切都发生在眨眼间,宫惟因惯性向前倾去,满心杀意如烧如沸,眼底却突然映出徐霜策右手中指上那根细心缠绕发丝。
只见那丝长发终于不堪厮杀气劲,无声无息地松脱,缓缓飘向地面。
“……”
宫惟如梦初醒,呆滞瞳孔终于现出丝清明,挣脱徐霜策向后退数步,然后在天旋地转中颓然半跪在地上。
宫惟闭上眼睛摇摇头,艰涩道:“如果你还像前世那样讨厌就好,至少下手时候,能少难过些。”
“……”徐霜策沙哑地问:“那死之后呢,你会怎样?”
宫惟沉默须臾,说:“不知道,也许会回归天地间。”
仿佛根钢针刺穿徐霜策肺腑。
宫惟似乎生来就跟难过这个词没关系,他总是那风流狡黠,轻轻松松,对周围每个人都很好,每个人也都很喜欢他。
徐霜策刚要疾步上前,便只见他颤抖着摆手示意不要靠近,闭上眼睛勉强定定神,说:“……你快走。”
徐霜策没动:“宫惟?”
“快走,待会就控制不住。”宫惟手死死抠进玉石地砖,指缝中鲜血横流,说话时咽喉也带着战栗血气:“不想杀你,但那个……那个声音……”
徐霜策没有离开,而是上前单膝半跪在他身侧,半强迫抓起他支撑在地上手,在那伤痕累累手指上拂,大大小小细碎割伤便自然愈合,化作浅浅伤痕。
他把那只冰凉战栗手握在自己掌心,这样宫惟大半身体重量都不由自主倚靠过来,被他稳稳地撑着:“是谁让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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