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母姓彭,叫彭忆泽。”
宋平转身向警车后去,头也不回,身后传来万长文愤怒绝望嚎叫和以头抢地撞响。
步重华站在人群最前,吴雩沉默地立在他身后。黑白遗照上步同光和曾微投来微笑,他们是那年轻、俊美而幸福,宋平眼底酸热液体终于夺眶而出,随着他蹒跚每步掉在土地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活着步同光和曾微,甚至来不及在最终时刻到来前知晓彼此姓名。但他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血色深夜,他和其他十余个不能排除嫌疑马仔起被关在边境所村庄祠堂里,大门被重重铁链锁住,火把映照出身边张张惊恐脸。万长文坐在前方正中太师椅上,拿着把匕首慢条斯理地剔指甲,身边挂着排狰狞生锈刑具,生肉烧焦臭味混合着血腥弥漫在空气中,层层浸透祠堂地砖和墙缝。
等死每分、每秒都漫长
……”
万长文好半天才发着抖抬起眼睛,涣散视线映出面前个方脸浓眉、身形魁梧威严、约莫五十多岁男子,是津海市公安局长宋平。
宋平居高临下地打量他,那目光非常奇异,不像是仅仅在打量脚边团腐烂恶臭垃圾或即将被踩死蝼蚁,而是还有些更加深切、更加刻骨,但外人又难以窥见憎恶与仇恨。
“应该不记得,不过没关系。”他蹲下身来盯着万长文,字句说:“你只需要记住件事:今天你之所以被枪决而不是注射,是因为。这颗子弹是为你争取到。”
万长文脑子像是被水泥灌住,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是什意思,昏黄眼珠里陡然迸射出仇恨:“……你!你——”
“要你像当年步同光和曾微夫妇样被枪打死,要让你在死前品尝百倍、千倍于他们痛苦,要亲眼见证你变成滩腐烂肉。”宋平眼眶通红,每个字都隐藏着被深深压抑颤栗:“但你不会像他们英灵样永远被世人铭记,你会下十八层地狱受尽唾弃,直到还清你这辈子欠下累累罪孽和所有血债。”
万长文眼珠不受控制地抽动,那是恐惧到极致表现。他看见治安员在荒凉芦苇荡上围出刑场,看见空地边停着警车、法院车、殡仪馆运尸车,警戒线后已经准备好黑色裹尸袋。便衣刑警们在空地边围成几圈,每个人神情都平静而冷漠,隐隐簇拥着最前排中间个手里捧着两张黑白遗像年轻人。
那赫然是步重华。
“对。”宋平刚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似地,回头笑:“还记得你那唯孙子陶泽吗?步重华做主,已经把他姓给改。”
万长文仿佛被打剂强心针,触电般张大眼,下秒他眼睁睁对上宋平怜悯而又居高临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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