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弹壳在脚边落地,江停摘下耳套,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问:
“你是这儿学生?”
江停回过头,空空荡荡射击场门口,有个干瘦高挑老人正逆着光,背手站在那里。
“……是。”
“你已经看不见对吧?”
江停仿佛没听见般动不动。
“开枪吧,还是说你不敢随便扣下扳机,”闻劭喘息着笑起来:“是杀死还是杀死姓严,你不敢赌把试试?”
——不敢?江停想。
记忆中子弹出膛那下震动穿过虚空,穿过血脉,勾动意识深处某个越来越清晰片段,十多年前熟悉声响从耳畔响起——
“回话啊,”闻劭手肘抵着严峫咽喉,喘着粗气嘲讽道,“再不回话他们可就走?”
“……”严峫脸色青红发紫,发不出任何声音。
“等那些人找到你尸体,他们会怎说?是假惺惺掉两滴眼泪,为你举办场虚假冗长葬礼,还是在心里嘲笑你这个蠢货,白白跳下来送死,最后却什都不能改变?”
闻劭靠近眼前这张令他恨不得挫骨扬灰可恶脸,鲜血从他鼻翼汩汩流淌,每个字都包含着浓烈不加掩饰恶意:
“从最开始你就注定只在悲剧中扮演配角,严峫……你只是个废物。”
就定能活下来!说不定现在已经离们不远!”
马翔时语塞。
“严哥!江队!”扩音器将韩小梅绝望喊叫传遍整座山谷:“你们在哪里!你们回个话呀!严哥——”
“严……”
“严哥……”
“七米十发九十七,成绩还可以。”
“您过奖……”
“但是还差口气。”
江停只当这是不知哪里跑来溜达退休老头,
砰!
叮当。
砰!
叮当。
砰!
他们两人无比近距离对视,严峫十指全部刺进闻劭脖颈,几道鲜血顺着指印蜿蜒而下。不过在这时候对他们来说,好像肉体上任何伤害或痛苦都已经不算什,严峫,bao戾凶悍脸因为使力过度而扭曲,向边上侧侧头,缓缓做出两个口型。
——傻、逼。
闻劭顺着他目光望,赫然只见江停已经强行坐起身,双目无神望着别处,枪口却正冲着他们!
河水在枪口上闪出森寒光点,闻劭愣,旋即好似看到什笑话:“开枪啊,江停?”
“……”
就像人在极度绝望中出现幻觉,风中传来影影绰绰声响,严峫心神散。
下刻僵持被打破,他天旋地转颅脑猛撞,被闻劭趁隙砸在沙地上!
咣当!
剧震令他眼冒金星,刹那间除眩晕之外什都感觉不到。就在那被无限拉长剧烈痛苦中,他终于听清远处断断续续声音,果然是韩小梅!
救生员已经搜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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