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理想是什?”过会儿,周戎突然在烟草白雾中道。
春草和丁实面面相觑。
“理想是真正做点实在事。”周戎貌似在自言
“你跟他吼说要追求自己理想,你爷爷其实是高兴。”周戎又说,“你不懂,祥子。老爷子走时候定很放心,他知道你有出息,不用靠任何人。”
祥子急促喘气,鼻腔发出尖利破音,最后终于演变成失声痛哭。
丁实小心翼翼走过来,春草也轻手轻脚地跟在他后面。四个人围坐在这张小小餐桌边,丁实下下用力拍郭伟祥背,不住低声安慰,后者嚎啕终于慢慢变成嘶哑低沉抽泣。
“戎哥,”春草轻轻地问:“裁撤事……确定吗?”
周戎吐出口白雾,似乎苦笑下,但看不清晰。
殊化,就咬定不要。怎就没进去呢?怎就没进去趟,连最后面都没见上……”
周戎给自己点根烟,在白雾袅袅中垂落眼皮。
郭伟祥手边有个灰色铁盒,普通鞋盒大小,被金红色绶带封死。周戎知道这是什——遗物盒,里面装着郭副部长生前用过零碎物品。
钢笔,手抄本,老花镜,以及起码半盒沉甸甸立功证书、军功章。
“你是个118,”周戎低沉道,“老爷子直跟人炫耀这个,他会瞑目。”
春草和丁实对视眼,似乎有些不愿相信,“但是……咱们第六中队还在啊。不是说只要有队长,就有编制吗?怎说撤就……”
周戎没有回答。
春草还要再问,丁实碰碰她手,用眼神示意她低头看。
——只见周戎左手根接根地抽烟,右手却攥着听没开环啤酒。他可能没意识到自己手劲有多大,但铝制罐头已经有些变形,指甲在光滑罐身划出深深痕迹。
春草心里突地跳,没再吱声。
郭伟祥却哭着摇头,念叨着戎哥你不懂,你不明白。
“他本来想让干点别,是非要考特种部队……想证明自己,想争口气,跟他吼说要实现自己理想……但他其实只想让唯孙子安安稳稳地待在身边,根本没指望过有什大出息……”
郭伟祥声音不高,因为哭泣缘故甚至有些沙哑难言,但周戎却仿佛被某种尖锐东西刺到,时说不出话来。
“要是直陪着他,他就不会死。”郭伟祥夹着烟,掌根抵在涨红额角上,喃喃道:“要是当时也在,定不会让他这个八十岁老头去关闸门,定……”
周戎拍拍郭伟祥胳膊,就像传递某种力量似,重重按按:“别这想。要是你活这大,什出息也没有,整天除陪老爷子之外就没个正经事干,郭副部长又怎能安心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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