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她没心,还是旁人没能将这颗心焐热呢?
宫门外那人久立未动。
过好久,才听得平淡字:“可。”
真是好听声音。
还像很久以前。
这是整个大乾朝心机最深重人。
圣人皮囊,魔鬼心肠。
两朝帝师,太子太师,多少人敬他、重他、仰慕他?却不知,这副疏风朗月似高洁外表下,藏着是颗戾气横生、覆满杀戮心:天子所赐尚方剑下,沾满皇族鲜血,杀得护城河水飘红;抚琴执笔双手里,紧扣着萧氏满门性命,受牵连者尸体堆叠如山。
这是唯个她穷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讨好人。
“您杀皇族,诛萧氏,灭天教,是手握权柄、也手握性命之人,按理说,没有资格与您讲条件。”姜雪宁眼底,突地坠下滴泪来,烙在她手背上,“这生,利用过很多人,可仔细算来,负燕临,燕临亦报复;用萧定非、周寅之,他们亦借上位;算计沈玠,如今也要为他殉葬,共赴黄泉。不欠他们……”
人,而是来自个很远、已经回不去地方。
她还说,前朝有个巨大秘密,如果知道它,但凡有点脑子人都不会在这场争斗中行差踏错。
只是可惜,她知道得晚。
尤芳吟幽幽地叹口气,苦涩地笑:“这鸟不拉屎还净受气时代,谁爱穿谁穿去!”
姜雪宁好久没听过这粗鄙话,恍惚下,却想起时辰来,只忽然扬声喊道:“谢大人!”
姜雪宁释然笑,决绝抬手——
“噗嗤。”
锋锐匕首,划破纤细脖颈上血脉时,竟是裂纸般声音,伴随而起,似乎还有宫门外谁人长剑坠地当啷声响。
她也倒下去。
精致金步摇砸在地上,上头镶嵌着深红宝石碎又飞溅出去。温热鲜血,顺着台阶,在冰冷地面上慢
生飘摇跌宕命迹,便这般划过。
匕首便在她袖中。
她轻轻将其拔出,寒光闪烁刃面,倒映着她眼和鬓边那支华美金步摇。
姜雪宁身体颤抖起来,声音也颤抖起来,眼底蓄满泪,可她也没资格去哭,只字句,泣血般道:“可唯独有人,生清正,本严明治律,是胁之迫之,害他误入歧途,污他半世清誉。他是个好官,诚望谢大人顾念在当年上京途中,雪宁对您喂血之恩,以命,换他命,放他条生路……”
谁能料得到,薄情冷情仿佛没有心皇后娘娘,如今会有日,以己之命,换区区刑部侍郎?
朱红宫墙上,覆盖着皑皑白雪。
宫门外黑压压片人。
燕临按剑在侧。
为首之人长身而立,闻言却并不回答。
姜雪宁知道他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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