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正寒,梅花开得正烈。
可那刻犹自心中凛。
他答道:“兹事体大,性本寡言,更不敢妄言。”
谢危面上总带着点笑,待人接物亦十分圆熟,便冬日里也常叫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可听此言后,他却没有接话。
旁边那位老大人正好走过来邀他同去内阁,谢危便似什都不曾提过般,与其余辅臣道往值房去。
华服高髻,抱着精致错金手炉,粉白脸颊艳光逼人,点作樱桃色唇瓣,色泽却似比寻常时候浅些,像是在哪里蹭掉原本口脂。
她出来先看见阶上谢危,眼底飞快地划过丝厌憎,把目光转开来。
下台阶时,才看见他。
于是眼底那点华光转而变得玩味,故意挑眉勾出抹笑,到底是乾清宫门,也没敢当着这许多大臣面来为难他,脚步轻快地带着干宫女走。
随后沈玠召他们入殿议事。
湿滑,来得也晚些。到乾清宫,却见干重臣包括已是太子太师谢危在内,皆在偏殿等候。
众所周知,谢危乃是帝师,且体性畏寒。
圣上召见众臣,谁在外面候着都不稀奇,可让谢危在外头候着,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当下有位老大人走进来,纳罕得很:“不是圣上召咱们这时辰来议事吗,怎反叫这多人在外头等着?”
谢危立在阶上,倒还淡泊,回头答句:“皇后娘娘在里面。”
张遮在阶下站有片刻,才朝东面文渊阁走。
科场舞弊案错综复杂,甚至牵扯到过往几任会试总裁官,总要找相关人问问口风不可。
只是路上竟有些心不在焉。
连姜雪宁什时候带着宫人远远走过来,他都未曾看见,也就自然没能避开。
她似乎是去趟御花园,身后几名宫人,其端着剪子,另外几名却是各自手里拿着几枝雪里梅。
行礼后起身时,张遮恰巧看见那年轻儒雅帝王,将翻起来段衣袖整理回去,点樱粉不大明显地染在他右手无名指那透明指甲盖边缘,仿佛还残留着段柔情缱绻余温。
他不知还有没有别人注意到。
但长达个时辰议事中,他虽对答如流,可不说话时比起往日沉默,却更多点难以察觉沉闷。
众人告退,从乾清宫中出去时,谢危忽然停下步来,看他眼,道:“江南科场舞弊案牵扯甚广,张大人今日话,比往日还要少些。”
张遮与这位帝师并不相熟。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那位老大人噎片刻,低下头去嘀咕句,终究没有再说什。
张遮向乾清宫里望眼,竟莫名阵心烦意乱。
又候有大半刻,司礼监秉笔太监郑保,才亲自弯身送人出来。
是姜雪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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