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涯缓慢地站直身,立在姚温玉前方,被淋湿发缕挡住眼睛,他拇指推开刀鞘,说:“拔刀。”
禁军铠甲覆着雨水,刀光霎时间闪烁竹林。
香燃尽。
“韩……韩靳!”
***
姚温玉口辩群生,全身而退。他驴子调转方向,油纸伞微微歪斜,让侧面青袍摆被雨打湿。
岑愈还在震惊中,撑着桌沿,抬手想要再唤元琢声。
后方杂兵无声地架起弓箭,那搭起箭抵着手指,把弦绷得全满。雨珠在油纸伞沿连成珠串,姚温玉呼吸微乱,紧攥帕子早被浸红。
上人眼熟,便用脚踹踹,“喂?”
这人倏地抬起头,蓬头垢面,看不清模样,只对费适拍手傻笑:“小侯爷,小侯爷!”
费适兜着信,说:“哟,是个有眼力见,爷爷正是小侯爷。”
这疯子脏兮兮,只有只脚穿着鞋,他摇头晃脑地说:“小侯爷,找,找大哥!”
“他娘又不是你大哥!”费适扯回自己衣裳,嫌他臭,驱赶道,“去去去!”
学生耻于败,追出几步,说:“沈泽川谋取天下,要奉沈卫牌位,此举不仁不义,即便是死,也不会跪他!”
瓢泼雨埋没姚温玉咳嗽声,他回首时,紧抿唇线却微微扬起。油纸伞滑落在地,他发湿透,却斩钉截铁地说:“们势起中博,从始至终,只论沈卫兵败之过。府君平定山河为苍生,不娶妻,不生子,更要重翻永宜旧案为忠臣昭雪。你不用跪,待社稷安稳,百姓复业,天下粮仓充裕之时,府君——”
那箭遽然离弦,弦在雨中“嗡”地弹出飞珠,锐利锋芒眨眼就到姚温玉面前。说时迟那时快,青竹间快剑猛然翻插而下,在“砰”撞击声里,乔天涯已经落地。
沈泽川遥立望楼,看着阒都方向。风拂动他氅衣,那,bao雨中,竟然夹杂星点冰雪。
“两军会谈不斩来使,”府君说,“阒都这是欺中博无人。”
这疯子便咧着嘴,真走。他在,bao雨里蹦蹦跳跳,逢人就喊:“大哥,大哥是大官!带刀大官!”
“晦气。”费适嘀咕着走两步,觉得这声音实在耳熟,他又走几步,隔着雨幕看见破败韩府,忽然呆愣在原地。
“都军借道!速速闪开!”
军靴踏溅着雨水,在阒都街头奔走,全城戒备已至极点,军备库里守城器械全部腾到墙头,沈泽川要打进来消息远比女帝身世流传得更广。
费适被都军撞开,他兀自发怔,泥塑木雕般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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