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船愣愣地看着这对母子。
单桥说:“饿就来吃。”
“嘿!这是什话?”玉霞对叶小船笑,“快来,饿不饿都吃点儿,玉霞姐厨艺比你那个便宜妈不知道好几座山。”
叶小船来到桌边,当即咽口唾沫。
玉霞大笑,拿来个大碗,舀出满满碗汤,里面有个鸭腿个鸭翅膀,还有好几块酸萝卜。
她名字也很美,叫玉霞。
单桥不知说什,玉霞“哎哟”声,探出半个身子往客厅瞧,叶小船猝不及防与她看个对眼,吓得不敢动弹。
单桥这回声音大些,说话叶小船听到,“来炒菜,你出去。”
玉霞乐呵呵地离开厨房,蹲在叶小船面前。
那年头工厂里妇女都灰仆仆,既不懂得打扮自己,还要骂穿得鲜艳女人“贱”。整栋筒子楼,乃至整个机床厂厂区,只有玉霞穿高跟鞋烫大波浪化大浓妆。
叶小船直以为单桥母亲是个疯子——龚彩和楼里女人都这说。
被单桥抱进家门时,叶小船甚至害怕地缩缩身子。
屋里比外面高几度,可这并不是因为有任何制暖设备,仅仅是因为窗户紧闭,寒风刮不进来。
叶小船闻到股香味,是肉香味。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
叶小船眼睛都看直。
玉霞又将剩下鸭腿和鸭翅膀往单桥碗里夹。
单桥不耐烦地挡,“你自己吃。”
“敢跟你妈犟?毛长齐?”玉霞不由分说将腿和翅膀扣单桥碗里,而后给自己夹块胸肉
她并不是厂子里工人,单桥那去世父亲才是工人。
叶小船被迫看着玉霞脸,胆怯地叫声“孃孃”。
玉霞夸张地笑起来,将叶小船抱在怀里,“可怜小娃子诶,怎穿这少?你那狗丨日妈不给你衣服穿?”
“别跟小孩说这些。”单桥端着个大搪瓷钵从厨房出来,冷冷地瞥玉霞眼,“去拿碗筷。”
“哎哟,又被白眼狼儿子教育啦!”玉霞嘴上抱怨,脸上却不见不高兴,滋着拖鞋去厨房拿出碗筷,对叶小船招手,“小宝贝,来吃玉霞姐炖酸萝卜鸭子汤。”
单桥将叶小船放在沙发上——那不是现在普通家庭里常见皮革沙发或是布艺沙发,只是张凉板床,冬天铺上层布,就意思意思当做沙发。
厨房里传来哗啦声巨响,听就是好几个搪瓷碗摔在地上,女人骂声传来:“狗丨日,又摔!”
叶小船打个哆嗦,生怕下瞬女人就握着刀冲出来。
与他想象不样是,女人没有出来,反倒是单桥走进厨房。
“哪儿疯去?咋才回来?老娘酸萝卜都快你妈炖烂球!”女人脏话连篇,但时至今日,当叶小船回忆起女人时,仍不得不承认,她声音其实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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