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残片被扔在角落垃圾桶里,沾着殷红血,像颗无人稀罕,碎成千片万片心。
他穿着纯黑色运动服,右腿淌出血已经将裤脚渗透,但他几乎感觉不到痛,硬撑着走去停车地方,路上遇见名眼熟战士,还礼节性地点个头。
那战士见他面色苍白,走路有些簸,问他怎,他勉强地笑笑,什也没说。
不能说话,喉咙滚烫甜腥,也许稍张嘴,就会呕出滩血。
驾车驶离军营,已经开出老远,他才在荒无人烟土路上停下来,放下车窗,几乎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他跪在地上,发很久愣。脑子空空如也,只有寒风凛冽声响。
良久,他硬撑着站起来,右膝全是血,痛得几乎无法动弹。
手掌也破,玻璃渣扎进掌心,嵌出深深浅浅血口子。
他紧咬着牙,步步挪到门边,想赶紧离开,离开前却又回过身去,瞧着那地玻璃与血,只觉狂风阵接着阵,在身体里对穿而过。
太狼狈,太难看。
睛眨不眨,似乎听得极其专注,可眸子却空洞得像烈焰熄灭荒原。
寸草不生。
许立强继续说,“咱们这言连长啊,哪儿都好,就是有些别扭。奚名进不特种部队,他跟着退,虽然是有点儿傻吧……不过啧啧,他俩关系那好,同进同退也正常。”
“但他之前就是不说,们缠着他问大半天,他才说不放心奚名个人留下……哎,言连哪,就是义气,你看他这几年比武连名都没报,估计是料到奚名无法通过吧……”
季周行胸口剧痛,喉咙甜腥翻滚,微笑面具几乎要从脸上掉下来。
掌心玻璃渣抠不出来,右腿差不多没知觉
他又挪回去,颤抖着捡起玻璃片,捧起玻璃渣,又从旁杂物间取来拖把,将血迹清除干净。
他从来没有做过家务。
握着拖把时,他双手抖得厉害,玻璃渣在手心嵌得更深,少量血渗出来,粘在拖把木棒上,斑驳刺眼。
冬季水,蚀骨地凉。他捧把,边哆嗦,边抹掉木棒上血。
离开时候,办公室没有丝毫多余痕迹,仅仅是少个玻璃杯。
许立强说完刚好找到文件,笑道:“哟,在这儿呢!成!那就先走,小季你再坐会儿,言晟可能得晚些才到,他和奚名在操练新兵呢!”
季周行枯坐半晌,起身时眼前黑,手肘碰掉玻璃杯,声脆响后,圆圆杯子成地尖锐玻璃片。
他头痛欲裂,看不清东西,摇摇欲坠时摸索着想扶住桌沿,可颤抖手指早就被抽走力量。
他什也没抓到,在眩晕中摔倒在地,膝盖几乎被最大块玻璃片刺穿。
刺骨之痛,竟比不过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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