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炎息哭声渐止,认命道:“湖心楼水下底板有暗格,账簿藏在其中。”除却这些,任官两年做恶事全交代。
然而无句提及陈若吟,涉及家族,他没那个胆量。
容落云字不落,罄竹难书也书写完整。审毕,霍临风将罪状给贾炎息看过,命其签字画押,而后把人丢进小厨
身杀孽,断然算不得好人,容落云也从未追求做个好人。可他此刻抿唇哑口,想粉饰太平,欲骗人骗己。“认为……”他低声咬牙,“还可以罢。”
人家却没理他,抓紧时机破门而出,驱恶犬,将那狗官把提溜。敞开门灌进清风,他霎时清醒,将不合时宜胡言乱语咽下。
重新燃烛,夜审贾炎息。
群狗凑在门外乱撞,贾炎息伏在地上哆嗦,哭成泪人儿。霍临风说:“夜深,别耽搁,交代不清便把你丢出去,给狗兄弟们吃顿夜宵。”
贾炎息点头如捣蒜,掏心挖肺也不敢欺瞒。
欲裂,骇得抱头抖成筛糠。别说贾炎息,就是容落云隔窗观看,也难免浑身凛。
霍临风察觉这凛,收臂揽紧些,明为挖苦实则哄逗:“听闻宫主惯会教训山猫,怎惧怕野狗?”
容落云说:“许因受伤,不似平常无所忌惮。”
霍临风道:“无妨,有在。”
就这样句“有在”,似投石入水,恰弹指拨弦,搅容落云心中安宁。他细数这两天,霍临风救他于危难,自伤元气为他疗伤,英雄做完,穿衣浣发烹肉,连琐碎活儿都干。
第桩,瀚州灾荒,灾起时毫无作为,灾情恶化扣押赈灾粮饷,借灾榨血,大发横财。容落云提笔蘸墨,写就纸述罪书,他像个老手,不问敛财数额、银两去向,直接问:“账簿放在哪儿?”
贾炎息愣,无法唬弄于是支吾。容落云没耐性,抄起瓷碗甩手掷,狠狠砸在贾炎息伤口上。吱哇啼哭,涕泗纵横,那厮比孝子号丧还悲痛。
桌那边,霍临风小声地说:“那是饮水碗……”
这语气藏着埋怨,容落云将另盏推推,小声地哄:“先用。”
明明在审人,为着只粗瓷破碗你推拉,矫情得烛火噼啪抗议,奇怪得犯人觑眼打量,就连外头野狗,都心烦得散开七七八八。
不凡宫大弟子,新旧,死仍在,尚无人与其比肩。他神思遨游半晌,扭脸问:“杜仲,你为何——”眼皮热,大手罩住他脸面。
屋外撕心裂肺惨叫响起,群狗围攻贾炎息,欲生吞活剥来顿大餐。
霍临风忽觉自己可笑,对方杀人如麻,他遮眼做甚。放下手,孔洞透光打在那双眼上,凝视着他,里面竟有丝哀戚。
容落云猜到般,问他:“你觉得坏吗?”
他反问:“宫主自己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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