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袖子擦把眼,用力咽下喉中苦涩,再转身时,尽管眼尾还带着红,神情却已然冷静下来。
徐京墨对着尹昭下令:“即刻封锁宫中消息,陛下中蛊之事定不可外泄,有敢乱传谣言者,斩立决。其次,密令传给御史大夫谭侑,要他立刻在皇室宗亲中挑选年龄合适孩子,秘密送入宫中。”
尹昭领命下去,徐京墨又快步而出,把搀起面前御医,架着他胳膊意味深长地道:
“本不欲迁怒御医,可若是陛下真有什三长两短,大衍怕是要乱……不管你用什法子,先吊住陛下命,让他至少不要再受如此非人折磨。至于解蛊法子,你们还需更尽心尽力些,否则牵连甚广,你都要将脑袋留在这。”
这话看似客气,实则已是明晃晃威胁,御医听得满身是汗,只连连应声道:“是、是……臣这就去熬镇痛药。”
这刻,徐京墨内心掀起巨大恨意,若是沈霜沐站在他跟前,兴许徐京墨真会忍不住将他千刀万剐。
就连死,也要死得如此处心积虑、别有用心,徐京墨简直不知道该以何等字眼,来描述被仇恨浸泡沈霜沐。
“会治好你……定能治好你……”
徐京墨抱着怀里萧谙,恨不能以身代之,心中无限懊悔,生平第次感受到巨大恐惧。
他从未有过如此害怕时刻,过去多大风浪他都不曾畏惧,可这次,他面对将是心上人离世,意味着他即将要熬过漫长数十年,在人间比孤魂野鬼还要凄惨地游荡着,直到死后才可能再见眼萧谙。
“你亲自熬,亲自端来。”徐京墨狭长眼眸微微眯,“不可过手于他人。”
待御医将镇痛缓和药熬好后,徐京墨亲自将碗药喂下去,而后将床帐放下,坐镇在宫殿之中。
徐京墨又连发诏令,称陛下前些日子受邪崇惊扰,须得静养,若无召见,不论是谁,律不准入宫探视。若有违者,视同谋逆,以同罪论处。
同时,徐京墨下令,抽调半羽林军在寝宫周围守卫,以及所有暗卫在四处设伏,以足够多兵力将这座宫殿团团围起,犹如个密不透风铁桶,
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残忍刑罚。
早知如此,他何必还要置这口气,直到今时今日都不肯松口?
萧谙没有坚持太久,他实在是撑不住胸口那撕裂痛楚,痛得昏在徐京墨怀里。徐京墨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站在床边凝神看许久。
摇曳烛光下,萧谙脸上光影被映得更为分明,使他沉静脸上更添分消瘦,也似是酝酿着层死气。
徐京墨在萧谙额上落下个吻,滴泪在在下颌落下,滴在萧谙眼皮上,烫得萧谙不安地动动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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