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出发去往温岭就开始错。
他应该给杨剪开门。
四中离得很近,李白走几步就到。校门口保安和他也熟,有空他就来送饭,送水果,也给保安室递过烟,谁都知道
因此当他拎着大小塑料袋走回家里,再走进卧室时,他觉得自己看到什都不该惊讶。然而又猜错,包子和保温盒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李白跑到大开窗边。
应该没有打开多久,屋里暖气还没跑完。
而床头柱子上挂几圈带血绳子,李白捋好几遍,没发现断口。
这绳子是被硬生生地挣脱。
尽管手法不专业,但他绑得很紧,麻绳内侧有暗红点痕,太密,就连成线。
杨剪醒着。这清醒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只知道,杨剪大概默默盯他很久,那束目光也像晨雾。
相顾无言,他们好像都太手软,于是拿对方筹莫展,但早饭还是要吃,冰箱是空,李白得下楼去买。
早餐铺在靠近小区门口位置,来回加上等餐大概半个小时,他还是不放心,拿上杨剪手机,临行前,还绑住杨剪手腕。
那人要是反抗,哪怕只有下,他就做不到。
但没有反抗。
李白拽着绳头往窗边走,离得太远不得不松开,于是他在窗口张望番又马上跑回来,把绳子紧紧握回手心。他来回地走,不知道要看什才好。可是看什得出结果也只有个——杨剪已经离开,从三层楼窗户。
二楼和楼积满灰尘空调上都有他脚印。
应该没有受其他伤,以前在宿舍宵禁时练出来爬窗经验至今仍然有效,然而李白半边身子探出窗户,目光钉在楼下洁净水泥地上,只觉得这切依然惨烈。
杨剪会走,他不是不知道。
他能看到翻窗而出影子,块红,背对瓦蓝天,杨剪背着包吗?背着那沓试卷吗?有没有拿钥匙,还准不准备回来。
杨剪只是看着他,深深地,那种纯粹且专注难过,很由衷,好像觉得他很可怜。
李白买二十个包子,两碟小菜,两碗粥,杨剪那碗不加糖,他自己加三勺,这是直以来习惯。前脚踏出店门,他听到店主跟别人说炒肝儿还没做好,需要等上刻钟,后脚就退回来。
“也排碗,别放蒜。”他坐回蒸汽腾腾中。
这就是直觉吗?某根线在他们中间连着,拴着他脖子,以及杨剪手。李白隐隐觉得某些事情正在发生,他应该赤急白脸地跳起来,即刻开始狂奔,可他坐在这生锈旧圆凳上,靠着油腻墙,带着种突如其来并且心安理得安逸,都不想再站起来。
他又开始幻想自己是个学生——知道肯定及不格,交卷前五分钟干脆盯着卷子发呆,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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