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思绪短暂滚过心头,席悯声调不变,威严不减,“和回去,往事既往不咎,好好继承家业,才能承担你应有责任。”
席莫回身躯震动下,转过身,抬眼时竟是愤恨,眼尾通红,直视着他母亲:“责任,家族!如果在这里是席墨之,母亲还会这说吗!”他惨笑声,“如果是席墨之求您,您肯定会答应,对呢?您永远这狠心。”
席悯无动于衷,琥珀色美目冷硬如玉石,声音铿锵作响:“席莫回,你可知,换做是席墨之犯下毁坏本家三层楼,偷盗重宝,连夜逃家,投入敌方组织做介打手,枉顾性命植入子宫未婚怀子,身为家主会怎惩戒?”
席莫回溢出声无所谓讽笑,“打入七层楼顶,囚禁生直到悔过。”
屏幕闪烁下,亮。
席悯移过去目光,屏保是张席莫回熟睡照片,神态安然,毫不设防。
席莫回看到它瞬间,像被手机咬口,手指无力地松开,手机从指间掉下去。
——什时候偷拍,他都不知道。
席悯微微皱眉,在它重新砸进水坑前接住它。上面残留着泥水,而她那个从小就有洁癖孩子,之前居然肯抓在手里,她略有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
主脑走,留下地狼藉。
席莫回失去血色嘴唇动动,似呢喃,又似怨叹:“母亲,为什不救他……”
席悯用右手拽下左手手套边缘,似乎有意想遮住什。她面如冷霜,好似漠不关心,问道:“他是谁?”
任性出走六个多月孩子,开口便是质问。
席悯从小儿子那里得知消息,亲自来捉长子回去。却未料到,她若是未能及时赶到,方未兴击落在亲骨肉身上,席莫回差点就要身损形消,再无母子相聚可能。
北方大地寒气凶猛地扑张过来,她目光落在孩子与自己有七分肖似侧颜,发现他颤着睫毛,眼底藏着少见无助。
某种共情慢慢浸透她心底。
曾几何时,在这同块大陆上,她也曾面临同样困境。
自以为坚不可摧,在经历段刻骨铭心之后,才知晓慌张无措紧迫,意识到这世上也有以己之力不可为之事。
拥有想要守护东西,方才感受到责任重担。
“他是……”席莫回掩藏住情绪,背对着母亲,“是……”
席悯静静等着他说,席莫回看似平稳声调戛然止住,像被斩断弦,持续震动,却发不出声响。
他虽未说出口,席悯心中已然。
席莫回恍惚凝视着地面,自言自语:“……该带他走。”
他弯下腰,很慢很慢,仿佛仅仅是个动作就耗费仅剩生命力。手指浸到冰冷水坑里,捡起桓修白丢下手机,直起腰,低着头,默默擦拭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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