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夏天,欧维买了一辆萨博9000,而鲁尼买了辆沃尔沃760。他们俩心情都很好,以至于和睦相处了好几周。索雅和安妮塔居然趁机安排四人共进了几次晚餐。鲁尼和安妮塔的儿子当时刚迈入青春期,正值各种不讨人喜欢、不懂礼貌的时候,坐在桌子一角像个闷闷不乐的摆设。这孩子生来就是个,bao脾气,索雅曾不无忧伤地说。但欧维和鲁尼居然破天荒地还能在晚上一起来上一杯威士忌。
那年夏天最后一顿晚餐,很不幸,欧维和鲁尼都决定要烧烤。当然他们很快就围绕“何种步骤点燃欧维的烧烤架更高效”这个问题争执了起来。十五分钟以后,由于争吵的音量过高,索雅和安妮塔都不得不同意还是各自回家吃饭更好。两个男人直到各自卖掉旧车,一个买了一辆新沃尔沃760(涡轮驱动),另一个买了辆萨博9000之后,才又说上话。
那段时间内,小区里的邻居搬进又搬出。最后那些联排别墅门斗里的新面孔太芜杂,他们干脆揉在一起成了灰色的一团。原来长着树林的地方,现在只剩几杆大吊车。欧维和鲁尼站在各自家门口双手顽固地插在兜里,就像两尊屹立于新时代的古老纪念碑,贼眉鼠眼的房地产经销商扎着西柚大的领带结穿行在狭小的街道上,看他们俩的眼神如同秃鹫看见上了年纪的水牛。欧维和鲁尼都意识到,可不能等他们招来几个顾问住进那些房子里。
鲁尼和安妮塔的儿子刚满二十岁就离开了家,那是九十年代初。欧维从索雅那里得知,他去了美国。之后他们几乎没见过他。圣诞前后,安妮塔还能接到个把电话,但“他自顾不暇呀”,安妮塔想打起精神来的时候总这么说,虽然索雅明明看见她强忍泪水。有些男孩可以头也不回地抛开一切一走了之。仅此而已。
鲁尼从未对此发表意见,但认识他很长时间的人都发现,之后的几年里,他矮了好几公分,就好像他在深深叹了口气后塌陷下去,从此再没能真正喘上气来。
几年后,欧维和鲁尼为了集中供暖的事争执了不下百次。一次居民大会中,欧维一怒之下夺门而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两个男人之间的最后一战发生在二十一世纪初。鲁尼从亚洲订了个自动割草机器人,可以独自在屋后的草坪上疯狂地割草。鲁尼可以远程编制程序让它以“特殊的模式”工作,一天索雅从安妮塔家回来后激动地说。欧维很快意识到,所谓“特殊的模式”,就是这个机器杂种坚持不懈地整夜在欧维和索雅的卧室窗前转悠着兴奋地吵吵。一天夜里,索雅看到欧维提起一把螺丝刀从院门冲了出去。第二天早晨,机器人无缘无故地一头扎进了鲁尼的游泳池。
之后那个月,鲁尼第一次进医院。他再也没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