蹶不振的德安孔尼亚铜业公司的股份卖掉,然后像他的朋友们赞成的那样,买进会让他发大财的邻国亲善与发展公司的股票。但这想法还是让他觉得无聊,这不是他想庆贺的。
他努力迫使自己高兴:钱才是他的动力,钱才是最坏的,他自己说。那动机是否正常,是否站得住脚呢?那难道不是威特、里尔登和德安孔尼亚这些人追逐的东西吗?……他使劲地摇着脑袋,不让自己想下去:他觉得他的思路似乎滑进了一条令人盲目而充满危险的胡同里,他不想知道这条道路的尽头。
不——他无可奈何地凄然想到——钱对他来说已经再也不重要了。在今天他做东的聚会上,他花起钱来像流水一样——买了一大堆喝不完的酒和纹丝未动的点心,心血来潮便往外掏钱,没必要的小费也照给不误,因为一个客人要核实他讲的一个下流故事,他便给阿根廷打了个长途电话,他只想找刺激,病态一般地浑浑噩噩地想着花钱,这比动脑筋思考要容易多了。
“有了铁路整合规划,你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沃伦·伯伊勒醉醺醺地冲他笑着说。实行了铁路整合规划之后,北达科他州的一家地方铁路公司已经被迫倒闭,那里成了受此影响而蒙受损害的地区,当地的银行负责人在枪杀了自己的妻儿后饮弹自尽——田纳西州的一列货物列车被临时取消,当地的一家工厂直到前一天才得知没有了运输,工厂厂主的儿子放弃了上大学——由于和一帮哄抢者一起行凶杀人,他此刻正被关在监狱里听候处决——堪萨斯州的一个车站被关闭,曾经一心想当科学家的车站站长放弃了研究,到餐馆刷盘子去了——而他,詹姆斯·塔格特,却可以坐在一间私人的酒吧里。沃伦·伯伊勒在这里大口灌着酒,侍者看到酒泼在他胸前,忙替他把衣服擦干。地毯上留着烟头烫坏的窟窿,因为那个智利来的皮条客懒得起身去够那只仅有三步远的烟灰缸。而这一切的费用都是他来付的。
此时令他感到不寒而栗的并非他对钱的无动于衷,而是他知道自己一旦沦落到乞丐的地步,也会同样地漠然处之。他一直在谴责贪婪的罪恶,但他自己其实也有份,想到这些,他也感到有些罪恶,但那感觉只是像轻微的刺痒一般。此刻,他感到了一阵寒意,因为他觉得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伪君子:他的确从来就没在乎过钱。这念头使得他面前又张开了一个大口子,这口子通向的那条路则是他看都不敢看的。
我只不过想在今晚干点什么罢了!他带着怒气、反抗般地朝着不知什么人无声地喊着——他在反抗把这些想法强灌到他脑子里的那个东西——恼恨世间这股恶毒的力量,为什么在允许他轻松之前,一定要让他先想清楚他究竟是要什么,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