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赖,也无所求。如果撒下种子没有发芽,那也不相干。如果长出来幼芽在大旱天枯萎,或是在大雨里淹死,那也与驾驶员不相干,正如不关拖拉机事样。
驾驶员并不比银行更爱土地。他尽可以夸赞拖拉机——赞美它那机器制成表面,它那雄伟力量,它那些汽缸震耳吼声,但是这究竟不是他拖拉机。拖拉机后边滚着亮晃晃圆盘耙,用锋刃划开土地——这不像耕作,倒像施外科手术。排圆盘耙把土划开,掀到右边,另排圆盘耙又把它划开,掀到左边;圆盘耙锋刃都被掀开泥土擦得亮亮。圆盘耙后面拖着铁齿耙又把小小泥块划开,把土均匀地铺平。耙后是长形播种机——在翻砂厂里装置十二根弯曲铁管,由齿轮推动着,按部就班地在土里插进抽出。驾驶员坐在铁座上,看着自己无意划出那些直线,感到得意,看着并非自己所有和他所不爱拖拉机,也感到得意,看着自己所不能控制那股力量,也感到得意。庄稼生长起来和收割时候,没有人用手指头捏碎过撮泥土,让土屑从他指尖当中漏下去。没有人接触过种子,或是渴望它成长起来。人们吃着并非他们所种植东西,大家跟面包都没什关系。土地在铁机器底下受苦受难,在机器底下渐渐死去;因为既没有人爱它,也没有人恨它;既没有谁为它祈祷,也没有谁诅咒它。
中午时候,拖拉机驾驶员往往在家佃户人家近旁停下来,打开他包午餐:蜡纸包着三明治、白面包、泡菜和乳酪,还有块名叫“斯帕姆”、有机器零件图案商标馅饼。他毫无滋味地吃着。还没有搬走佃户们出来看他,他摘下护眼镜和橡皮制防沙面具,眼睛周围留着道白圈儿,鼻子和嘴周围也留着个大白圈儿,人家就趁这时候以好奇神情望着他。拖拉机排气管啪哒啪哒地继续响着,因为燃料十分低廉,与其重新烘热柴油机管口,使它开动,不如让它转个不停还好些。好奇孩子们紧紧地聚拢来,这些衣衫褴褛小孩面望着,面吃着煎过面包。他们很馋地看着三明治被揭开包皮纸,他们那因嘴馋而变得特别灵敏鼻子嗅到泡菜、乳酪和“斯帕姆”气味。他们没有对驾驶员讲话,只望着他手把食物送到嘴里去。他们没有看他咀嚼;他们眼睛紧盯着那只拿三明治手。过会儿,那不能离开这地方佃户走出来,蹲在拖拉机旁边阴影里。
“嗨,你原来是乔·戴维斯儿子呀!”
“不错,”驾驶员说。
“那你为什干这种活计来跟自己人作对呢?”
“三块钱天。东奔西跑地找饭吃——总是找不到,实在找烦。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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