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淑边给王悦上药,边忍不住数落着他,终于,她停下来。
王悦看着她,像是小时候似,乖巧地坐在她身旁不说话,等着曹淑气消下去。
曹淑下子竟是不忍心再骂,良久才道句:
“你可如何是好啊?”
王悦得罪建康城太多士族,仕途算是彻底毁,王导又是个拎不清人,自家儿子死活都不管,光顾着他那些什大局,曹淑没主意,来找王悦之前去寻趟王悦世叔王彬,询问他此事是否有挽回余地。王彬也是喟叹不已,他给曹淑指条路,说是可以试。
王悦回王家。
曹淑不管什权场不权场,也不管什朝堂与庙堂,她就这个儿子,王悦必须回家,谁拦着便是跟她过不去,当着王导与王家叔伯子弟面,她也这说。
王悦那院子早空,清冷得不像话,曹淑带着王悦回她院子。
侍女端热茶上来,不会儿又端碗刚煲好莲子粥上来。热气腾腾,曹淑将勺子放在王悦手心,瞧着他低头喝粥,她忽然就哽咽。倒是没掉眼泪,摸摸王悦肩膀胳膊,又问道:“冷吗?”她看向旁侍女,“再去生两只炉子!”
王悦将粥咽下去,抬头看向曹淑,他脸上还留着两道印子。
曹淑忽然抓着王悦手,“长豫,你听母亲这回,你去荆州,你叔父王叔与你小堂弟都在荆州,你去地方避避风头,当个官,你不能耽误在建康。”
荆州,王悦下意识思索下,瞧眼曹淑没敢顶嘴。他怕是出不去。曹淑不清楚朝堂政局,如今局势之复杂非言可以道尽。
曹淑见王悦那眼神,以为他想是旁人,神色冷下去,忽然拔高声音问道:“你还在想那谢陈郡?”
王悦顿住。
曹淑深吸口气,“你都落到这地步,你还想着他?你上辈子是欠他什?他把你魂都勾走,是不是要你把命搭上才算完?早知如此,当日还不如让你娶庾文君!”曹淑终于后悔。若是当日娶庾文君,
曹淑瞧两眼,心头痛,拿点药用指头抹给王悦揉揉。
王悦倒是很听话,坐在那儿不声不响,任由曹淑给他上药,瞧曹淑眼睛里都是痛色,他低声道:“其实也不疼。”
曹淑闻声终于忍不住骂道:“都不知道疼?谁教你忍着?!”
王悦看着曹淑,忽然笑下,求饶道:“那错。”
曹淑时气结,她瞧着王悦这副样子,气不打处来,按道理说王家这水土养出来人多刁钻,王应王含都是吃不得亏主,就连王导那庶出二儿子王敬豫都有股豪横劲儿,唯独王悦,瞧着猖狂得意,打落牙齿混血吞,竟是个这没出息人,这让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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