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用眼神示意手下去找配套律书,李稚道:“《汉梁律卷二十六·军科律》,第十二条。”
谢玦盯着李稚看,没有说话。
李稚道:“广阳王世子确实有过,他过错在于失察,但战马确实有过放养先例,当年青州有位王姓将军率先将战马放养在城中,由各家百姓牵养照料抵押税赋,被时人认为是风流美谈,并没有出过乱子。广阳王世子此举虽有不妥,但先例在此,法理上并无可以指摘之处,只好说雍州军营还需更加完善军法。”
谢玦接过下属递过来律书,扫过眼,直接啪声合上,他问李稚道:“所以你这是说,广阳王世子没有错,那匹野马也不能杀,那反倒是夏伯阳错?”
李稚虽然知道恶马伤人这事有猫腻,但他心中也清楚自己明
反驳。
谢玦拍案定板道:“无论有何内情,人命关天,这匹马重伤朝廷重臣,今日必须按律处死,并要昭告全城,以证视听。还有他主人,念及并没有闹出人命,按例施以鞭刑。”
李稚斟酌道:“此事不妥吧。”
谢玦道:“有何不妥?你既然是大理寺少卿,这刚上任还没几日就想徇私枉法,未免太不将三省放在眼中,还是你听两句吹嘘,真以为广阳王府就是王法?”
李稚才发现谢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想要治他个徇私枉法之罪,顺带着杀那匹马震慑广阳王府,他笑下,“绝没有想要枉法之意,恶马伤人必然要按律惩处,决无异议,只是觉得这罪名定得有些不妥,依看,这匹马主人并非是广阳王世子,故而这罪名也连坐不到世子头上去。”
谢玦差点笑,“你胡说八道连脑子也不要?”
哪有这荒唐事情?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这不是赵慎马还能是谁马?
李稚声音依旧不紧不慢,“自然是言之有据,这匹黑骊确实不能算世子家养马,或者说它应该是雍州军营中正服役战马,它有自己行伍编号,听得懂战时哨声,会听从战旗指挥,在雍州府监马库也有备录名,作为匹战马,它主人是梁朝百姓,只是它正好归属广阳王世子。”
谢玦脸色微微变。
李稚道:“自古以来,战马便是国之重器,前朝氐人有铁浮屠、铁鹞子,面对步兵时摧山倒海,三千骑南下攻破数十座城,可以说氐人称雄中原靠就是名震天下铁骑,而其中最重要是血统优良军马,前朝们吃大亏,所以梁朝自立国起,直重视战马蓄养,梁朝律法中,战马待遇史无前例地高,若是有人在驯练喂养时亏待战马,会被予以重罚,百姓严禁伤害战马,违者可以处以流放之刑,更加没有处死战马道理,毕竟每匹战马都凝聚无数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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