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呢?”
“没有。”
“还饿吗?”
“
留在盛京,有朝日,怕是总会再遇上。”
李稚沉默地望着远处,脑海中却浮现出另道身影,从前在盛京时,近在咫尺却总觉得遥不可及,这几年越往这条路走下去,反倒好像愈发明白他,相见不如不见,世间事,大约总是如此吧。
夏伯阳也没有再继续说什,陪着李稚在这灯影昏暗古城楼上多站会儿。
雨后夜幕并不十分昏暗,古道尽头隐约能看见荒草丛生烽火台遗址,那是汉时留下痕迹,汉书记载,烽火城楼起于颍川,后来梁朝改颍川为颍都,很少有人能想象到,他们脚下这座人烟稀少小城,曾见证过如何辉煌光景。
这些烽火台拔地而起时,正是汉室最强盛时期,放眼望去,四海之内,诸夷归服。那时长安城中皇帝坐望着国境上空冉冉升起火焰,理所当然地认为赵氏江山将千秋万代地传承下去,生于忧患者,终死于安乐,这场千年大梦最终在氐人铁骑声中砰然幻灭,梦醒,汉室遗老遗少们这才意识到,世间哪有永恒盛世。
梁朝开国皇帝赵熙自诩汉室正统,但正如末代名臣蔡宣所言,梁国非汉。它不是它,永远也不会是它,那个海纳百川、雄伟雍容伟大王朝,许多年前就已经烟消云散。梁朝披着汉室衣裳,却没有汉室风骨,那种浑然天成盛世气象是无法模仿,所谓名士风流与真正优雅冲淡相比不值提,梁朝只是汉室道水渍般影子,寄托着对这场旧梦最后哀思,而如今这朵三百年梦幻泡影,也终于到消散之时。
多年后,新朝史官才渐渐明白过来,这对史家公认赵氏正统兄弟,他们不是来光复汉室,他们是来亲手埋葬汉室。论眼明心亮,还要数著写《南梁史》崔嘉,他还在幽州山沟里种地时就针见血地指出,汉朝最后风骨在大梁长公主赵颂,自她之后,汉室风骨绝矣。赵衡、赵乾兄弟绝非汉室传承者,他们缔造是气象崭新王朝,它将有独属于自己姓名。
而这份全新辉煌,起自史书上未曾着笔段长途跋涉。在赵元被处死后第三日,远在豫州夏伯阳收到赵元生前写密信,在第次看见“赵衡”这个名字时,他并未表现得激动万分,恰恰相反,他脸上是种近似漠然沉着冷静,赵元已死,时局动荡,他应该做是明哲保身,而非将虚无缥缈希望寄托在所谓赵氏遗孤身上。
等他找到李稚时,那已经是将近四个月后事,和他想象样,彼时李稚十分狼狈,说狼狈都不太准确,他快死。
豫州城外,风雪交加荒庙中,小孩和刚刚清醒过来李稚对面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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