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三字自纷纷絮语之中突围,扎入戴圣言耳里,他心中惊,惶然问道:“什?沈玦那时是何年纪?”
“大人,”夏侯潋声音缓慢又清晰,“督主,就是谢家三子,谢惊澜。”
仿佛头顶落下个惊雷,戴圣言浑身大震,缓缓望向夏侯潋身边站着沈玦。
飒沓秋风之中,青年立于堂下,腰系鸾带,肩绣腾蟒,周身皆是鲜艳锦绣,却掩不住眉间霜雪,眸底哀凉。是,天底下哪有如此相似两个人?记忆里那个倔强孤弱少年与青年重合,原来他那个天资聪颖小徒弟没有死,
寂静之中,身后传来沈玦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阿潋,退下吧。”
退下?他怎能退?
夏侯潋蓦然直起身来,望向堂上戴圣言,道:“戴大人!”
“闭嘴!”沈玦声厉喝,“给退下!”
夏侯潋苦笑声,道:“少爷,有些事情,迟早是要面对,不是?”
“满朝文武,无人无罪,无人不辜……”戴圣言惨然笑,“说得好啊!这世道,这朝堂,何以竟落得如此地步?太祖皇帝在天之灵,当痛心疾首啊!”
“戴大人!”座中诸卿都面露忐忑。
戴圣言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继续道:“然则国有定法,朝有定规,今日会审,审是沈玦人。若要审他人,须大理寺重新奏请皇上下诏,再行审理。”
“若大理寺不提奏请,便不审!”夏侯潋追问。
“不,”戴圣言神色肃穆,“大理寺日不提奏请,老夫日不离京。昔日老夫如何弹劾魏德,今日老夫便如何弹劾有罪诸臣。所以沈厂臣,老夫也必须要审!”
沈玦怔,用力闭闭眼,不再说话。
夏侯潋继续道:“戴大人,您方才有句话说错。第二十四条,并非与家督主毫无干系。”
戴圣言微微皱眉,道:“这是何意?”
底下有人低声道:“这人疯?谢氏惨案,与沈玦有何干连?十二年前,沈玦才十二岁吧!”
“是啊,那时候他刚入宫,魏德还不认识他吧!”有人回道,“这小子到底是帮人还是害人?”
戴圣言此话出,满座惶然,所有人脸色惨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连大理寺卿都白着张脸,问戴圣言道:“先生要以人之躯对抗整个朝廷?”
戴圣言淡然笑道:“老。将死之人,此身何足惜!”
满堂寂静,鸦雀无声。
没人料到请来戴圣言审讯沈玦竟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满座臣工呆呆望着枯槁老人,他肃然坐于堂上,像棵桀骜不驯老松,傲立天地,无所畏惧。
夏侯潋死死盯着眼前近在咫尺花纹砖,拳头收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没有办法?真要审?这怎可以?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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