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
时候，天已蒙蒙亮。面前是
张素净清隽脸，下巴搁在手背上，眼对眼看着他。她脸上还残留着憔悴，面容仍是苍白，恍若朵从水里捞出来白山茶，有些病恹恹样子。可病气挡不住她美，甚至增添
她脆弱美感。
“你醒啦！”百里决明左左右右地看她，“还疼
？”
谢寻微换个舒服睡姿，拉高被子拥在脸下，慢慢摇摇头。
百里决明不太确定她还记不记得昨夜他坦白身份，或许是因为病得太重，他只在她清浅眼眸里看到疲惫，没有预料中欣喜。
茅厕。
嫌你麻烦，要你用虎子和便盆，再要不然就去林子里挖个坑就地解决。你可生气，跟说你不是小猫小狗，不可以拉在土里。说你不是猫狗，你是屁娃娃。后来你无渡爷爷劝，说你是世家贵女，当然要讲究点儿。罢罢，谁让百里决明收个世家贵女当徒弟？”百里决明想起往事，低着脸笑，“给你砌个茅房，里面又有恭桶，又有草纸，还费劲儿巴拉给你弄个熏香。想这下你满意吧，天爷，万万想不到，你个世家贵女不刷恭桶。你还狡辩，说小仙女儿不能刷恭桶。气得脑瓜子嗡嗡，世上哪有拉屎拉尿小仙女儿？你就是个屁娃娃。”
谢寻微把脸埋进他衣襟，有气无力地说：“不许……说……”
“好，不说，不说。”百里决明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你是小仙女儿，师尊承认，你就是小仙女儿。”
她太痛，紧紧攥着他衣角，不再回应，只有呻吟。
百里决明擦她额上汗，轻拍她后背，用脸颊贴她脸颊。他遍遍告诉她“师尊在”。他甚至动用灵力，输入她经脉。温热火法灵力带点金红微光，沿着她纤弱经脉流动，在她苍白如纸肌肤下分为无数枝杈。他盯着那些光芒，不断地为她输入灵力，仿佛这样做就能减轻她疼痛，让她安心睡去。
可事实是杯水车薪，她依然痛苦难当。
百里决明快绝望。谁能来救救他徒弟，哪怕只是减轻她疼痛？
为什会这样？他才离开八年，寻微才二十出头年纪，正是大好年华，身体却破败至斯。
到后半夜，寻微才不再梦呓，睡得平稳些。摸她额头，冷汗也不再出。百里决明稍稍放心，手伸进薄被摸她衣裳，都湿透，连被里都是湿。百里决明唤来侍女为她更衣换被，自己到门外等待。等侍女换好，才又进去。
寻微闭着眼，长而翘睫毛低垂，呼吸声咻咻犹如小兽。她终于安睡，他心里柔软得不像话，好像片云窝在心头。他喜欢看她睡觉样子，仿佛世界都安宁。他碰碰她眼睫毛，坐在脚踏上，把下巴搁在床沿上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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