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越多,百里决明越愤怒。血滴在他指尖蒸发,他眉宇间满是阴翳,“满嘴瞎话。你早就知道,喻听秋、穆知深是不是也知道?喻听秋从前那讨厌寻微,最近忽然就不找寻微碴。师吾念别业建在浔州,穆知深早就知道内中真相。阖府上下,无论是人还是鬼侍,你们都知道裴真是谢寻微。独人蒙在鼓里,像个傻子。”
百里决明走到崖边,山风吹得他脸颊冰凉,他涩声道:“寻微,你骗得好苦。江左仙门,个个虚假伪善。就连亲生父亲和阿叔,都是说谎不眨眼混蛋伪君子。母亲蒙受欺瞒,落得如此地步。只信你,你是徒弟,从不曾猜忌你怀疑你。却没想到,骗最深,恰恰是你。”
谢寻微心中大恸,他撩开衣摆,跪倒在地,俯下身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寻微欺侮师尊,不敢狡辩。求师尊责罚!”
“责罚……”百里决明低头看他漆黑发顶,“你跟八年,从不曾罚过你。你回答,是不是师尊哪里对你不好,你要这样报复?”
口气,“裴真,有话对你说。”
“有什事儿坐下说,”谢岑关冲百里决明招手,“来来来,别都站着。”
百里决明没搭理他,兀自开口:“八年前,仙门百家围剿抱尘山。喻家先锋攻上山巅之前,在徒弟谢寻微眉间施下道恶鬼血诅。寻微先天纯阴,是炉鼎利器。这道血诅,能保护她不受他人欺侮玷污。血诅藏在她经脉深处,除之外,无人可以找到她体内诅咒本源。”
裴真似乎预料到什,心里空,指尖冰凉如雪。
百里决明缓缓抬起手,朝裴真眉间伸出食指。裴真经脉震,道鲜艳红痕从他眉心显现。谢岑关和初都瞪大双眼,心悬到半空之中。红痕愈发明显,渐渐凝为滴血珠,与裴真眉心分离,漂浮到百里决明指尖。
“不……不是这样……师尊大恩,寻微拼今生无可回报。”谢寻微闭起眼,泪水滴落泥地,洇出星星点点泪渍。
百里决明满心疼痛,“你师徒悖逆天伦,寻微,师尊日后该如何面对你?”
冰冷哀伤像无声无息潮水,淹没谢寻微心房,他无话可说。
初看不下去,本想告知百里决明寒山道场旧事,却又不敢。这事儿是谢寻微心底最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百里决明望着这滴血,万分惨淡地笑笑。
“裴真,为什你身上会有寻微血诅?该叫你裴真,还是寻微?”
谢寻微脸色苍白,几乎无法呼吸,他艰难地开口:“师尊……”
谢岑关忙站起来,道:“百里前辈,这事儿怪。这孩子本早就要同你说清楚,是怕你生气,死命拦着。怪怪,你别同他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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