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开饭,程适想趁什时候跟顾况讲声不好意思,结果整个中午饭没找到合适空子。顾况和恒商对面坐着,恒商腻腻歪歪看顾况,顾况腻腻歪歪看恒商,两人这样你来往,针都插不进去。程适觉得有些肉紧,心情莫明抑郁,多吃半碗米饭。
下午顾况到书库翻旧卷宗,恒商不用说是跟去。程适在自己房里睡个小觉,爬起来后灌杯开水,左右想想,换件衣服拐拐出衙门后门。程适跟自己说,在衙门闷久迟早闷出病,正要出来见见太阳去霉气。在街上怎逛也是逛,顺手秤几斤麦芽糖赔给顾况。顾小幺从小抠门到大,两块麦芽糖嘛,值什?吃他几块赔他几斤。
从城南逛到城北,从下午逛到黄昏,程适有伤,还要走走歇歇,终于在城隍庙门口秤到三斤麦芽糖,提回衙门。
祭灶也算个小年,衙门厨房晚饭整治出桌甚像样子酒菜。程适棒伤未好忌口东西多,也不能喝酒,看见菜徒生感伤,顾况和恒商继续腻腻歪歪,程适觉得很不像样,咳嗽几声做提醒没人理会,索性随便塞满肚子先回房去。
在房里听到二更梆子响,程适觉得顾况差不多该吃完回房,拎起纸包去还顾况糖。到
板才转身去秤糖,向柜子里看,甚愧疚地道:「顾大人,对不住。糖剩不多,块儿整只有斤不到。今天祭灶,到这时候糖都不剩什。」
顾况没奈何道:「只要有就便好,不拘多少。」店老板块块从余渣里挑出来,秤秤只有八两多点,拿纸包。顾况袖起糖,疾步赶回衙门。
转进庭院,遥遥看见恒商站在假山前,顾况只手按着另只袖子里纸包,有些局促,向恒商道:「——有些东西给你,去书房说。」
恒商神情像春风般暖起来,「好。」
进书房阖上门,顾况从袖子里摸出纸包,心中却没好意思又踌躇起来,巴巴弄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恒商还记不记得,万只觉得这东西寒酸怎好。
恒商点漆双眼正望着他,顾况呐呐地递上纸包:「今天是祭灶,所以……」
恒商双手接过来,打开,气息顿顿,刹时百种滋味上心头。
顾况留神他脸色,道:「介芝麻大官,今天祭灶,也整治不出什好东西来,这样东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想着你小时候爱吃,买过来给你尝……」
看见恒商神情,下面话却咽住。恒商捧着糖包望他,却像当年在破草棚里窦天赐听说自己要带他玩时神情,顾况只觉得十年几千个日子又倒回去。恒商没说什,他也没说什。相对傻站片刻,顾况道:「厨房饭该好,出去吃饭吧。」
恒商将纸包揣进怀中,轻轻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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