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靳岄缩进软被与大氅中,“再睡阵,你不必担心。”
他并不知道自己什时候睡着,马车摇晃着,他又回到清苏里。回门姐姐带许多
他不喜欢皇宫。小时候逢年过节会随父母入宫面圣,让官家考问考问功课,让圣人贵妃捏捏小脸,再不乐意也要笑得乖巧。因父亲身为西北边防军统领,母亲又是先朝帝姬,内侍臣子们个个见着靳岄,都笑作团团颜色各异金丝大菊,殷勤得让人害怕。
宫里皇子帝姬们起初以为靳岄与靳明照相似,身怀豪气,性情桀骜;但后来发觉,他体弱多病,武艺不精,是能花半个时辰看朵覆霜山茶呆小孩儿。
他们愈发喜欢逗靳岄玩儿,揉面般揉他小脸,宫里新奇玩意儿和金贵吃食常常流水般送往靳府。
靳家就在梁京内城:从朱雀门出宫,往东过岷州桥再南行半盏茶功夫便是清苏里。靳家在清苏里中央,个不大不小宅子。
靳家有个练武场,靳明照不在家时候,那是靳岄姐姐地盘。靳家还有个学堂,请梁京出名西席先生,学生都是尚书儿子太尉女儿,偶尔还会有两位乔装皇子帝姬。
梦里也全是漫天铺地雪。靳岄冷得打颤,从梦中惊醒时几乎在车内蜷作团。
车外片漆黑,白霓不在身边,车队正在风雪中缓慢行进。
他吓得不轻,忙推开木格门大喊:“白霓!”
白霓骑在马上,应声而来。
车队原本打算原地扎营过夜,但风雪由小转大,来势汹汹。虎将军提议就近到烨台营寨歇息,等大雪过后再继续往北都前进。
只要西席与侍卫疏忽,几个皇子便带着帮小孩翻墙跑到清苏里,路吃喝玩闹过去,猫憎狗嫌。
当然,出事儿,受罚往往都是靳岄。
靳岄却点儿不恼那西席先生。老头儿虽凶,但十分疼他,戒尺打手心,隔日总会给他带些吃食安慰:或是梅花包子广寒糕,或是李子旋樱桃煎,又或是炒银杏炒栗子,热腾腾裹在手巾中,珍而重之地在靳岄面前打开。
靳岄鼻中发酸,打个喷嚏。
白霓敲敲窗:“公子冷?”
“别怕,在呢。”白霓道,“虎将军要带们去烨台营寨,就在前方不远。”
靳岄缩回车内,紧紧关上木格门。暗夜中有马嘶风鸣,纷纷灌入耳中,他全无睡意,裹着熊皮大氅坐在车内,不禁又想起梁京事情。
大瑀自建朝起定都梁京,已有八十余年。
靳岄在西北边防军军部所在封狐城出生,六七岁时官家纸诏令,强行将母子二人召回梁京,之后他便再无远行机会。
靳岄不是第次当质。过去他和母亲都是父亲押在官家面前人质,如今他是大瑀押在北戎人质,横竖并无太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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