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在锦儿面前露过真容,此时拿着金面具却也不想戴上。“怕不怕?”他低声问那孩子,“叔叔脸上都是疤。”
小姑娘格格地笑,亮出自己手背上道小疤痕。这是她前几日乱跑乱跳摔伤。“也有!”她高兴地举起给雷师之看。
雷师之很喜欢她,笑着往那疤痕上吹口气:“痛不痛?帮你吹走。”
锦儿笑着和他玩在块儿。闹得欢腾时,柔软小手忽然抚上雷师之面庞。孩子双眼如点漆,纯真干净,嗓音天真稚嫩:“你痛不痛?”
雷师之心中如被重锤狠狠敲,干涸眼底酸痛难当,陌生泪潮霎时涌上来。实在是从他被俘到成为喜将军、到拥有今日这般超然地位,从未有人问过他痛不痛、难受不难受。这话如今从个稚子口中说出,他时间难以自抑,喉中干涩,发不出句声音。
但现在有些怀疑……”贺兰砜喃喃说,“命运和缘分,是哪个神负责推算?”
靳岄扭头看他。
“是哥哥在血狼山酒馆千杯不醉,折服怒山人。是朱夜点燃北都南城大火,才有大哥誓死相陪。,是点燃血狼山鹿头,高辛人才认为王。是和巴隆找回远桑,怒山人和高辛人才能结成军队。”贺兰砜目光平静,“没见过神灵,命运也从未在眼前现身。怒山人和高辛人能够守卫部落和血狼山,能够脱离北戎,是所有人拼死抗争才得到荣耀。靳岄,世上原来没有神。”
寒风愈发猛烈。他深棕色长发被吹卷而起,狼瞳直视前方,穿着西北军军服身姿笔直挺拔。
北风从驰望原吹卷而来,它均衡公平,扫荡封狐城,也扫荡金羌大军营地。在营地后方百里之外小镇上,喜将军雷师之正在间小院门外徘徊。随从拿来金面具,他戴上之后才轻轻推开院门。
身后房门打开,白霓唤声锦儿。锦儿立刻从雷师之怀中跳下,奔
院中安静,他看见白霓在屋内缝补小孩衣裳,两人目光对上,各自轻轻点头。个穿着棉袄小孩儿在门前雪地里扑腾,看见雷师之过来,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怯怯看他。
“锦儿,玩雪呢?”雷师之笑着在她面前蹲下,给她拍打身上雪沫,“不冷?”
白霓孩子乳名唤作锦儿,她常常见到雷师之,但认不得他模样,只晓得这人总是戴张金面具。雷师之把锦儿抱起举高,让她去够柿子树上没被鸟儿吃完颗干柿子。锦儿扯下柿子,兴奋地在他怀中手舞足蹈,不留神打落面具。
面具下那张沟壑纵横碎脸立刻怔,忙把锦儿放到地下,去捡面具。锦儿蹲在地上歪头瞧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恐惧、害怕和憎厌,尽是纯然好奇。
雷师之心中动:是,这孩子如同白纸,不懂辨别美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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