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得以抽身回家。打开房门,直面巴掌大厨房兼客厅,看见个白发老头儿以其熟悉背影对着,手里托着个碗。饭桌上,摆着锅由隔夜菜与隔夜饭加水炖成稀饭,毫不夸张地说,这锅饭炖得屎烂。
家里酒味弥漫,跟遭人打劫似团乱。白花花米粒撒在地上,油盐酱醋瓶瓶罐罐也东倒西伏。嗜酒到定程度跟吸d也差不多,每当老袁酒瘾上来都会这样,不是找酒就是找钱,床底下、米缸里,不管藏在哪里、藏得多好,他总有本事把它翻找出来,灵敏得跟缉毒犬似。
倦到极点,也怒到极点,他根本就不能再沾酒这东西,医生都说,他迟早得溺死在酒缸里。
手里拎着汤包来不及放下,冲老东西骂出声来:“说你每天在家吃吃屙屙也就完,为啥还上赶着给惹事儿!就是罐儿里王八,也没你这爱抽抽儿,老马知道识途,老牛知道舐犊,就你老袁最鸡巴有本事,前头马眼,后头屁眼,股脑全丢人现眼给人看啦!”
“你跟你爸就这说话?!你就把你爸当孙子骂?!昨……昨天……
偷溜出去喝酒,他酗酒就管不住自己膀胱,打哪儿尿哪儿。为这,曾想过每次出门都把他锁在家里,可他跟闹,说不愿像条狗似被人拴着。
“婶子,哪有往邻居门口撒尿道理。”心已凉半截,但仍死鸭子嘴硬不松口,“你没看见可别乱说啊,没准儿是哪家狗呢?”
“还能是哪家狗,就是你家那条老狗!”
“妈,你跟冰哥好好说——”睡眼惺忪范小离出现在她家铁门之后,刚冒个脑袋,就被她妈声喝给骂回去。
“你问小离,她也看见,你爸急匆匆地来,二话没有就尿在家门口!这儿!你看这儿,还是湿呢!”
底楼墙壁常年覆着层阴生青苔,既霉且湿,散发着令人不快味道。望着小离她妈手指地方,阵晕眩,有点辨不出这味道来自哪里,是她家本身晾晒咸鱼味儿,还是爸尿臊味儿。
不等表态,小离她妈又开始骂:“你爸脑子不灵光,你要不就好好看着他,要不就把他送去神经病院,省得祸害街坊邻居!”
小离她妈看似给出个主意,可舍不得。尽管平时很少管爸叫爸,不是直呼“袁国超”就是啐他“老东西”,可还是舍不得。
“行行,屁大事儿,至于你大早就叽歪!”走宵,又疲又困,强打起精神跟她保证,“会儿拿抹布给你擦擦,你要还嫌有味儿,弄桶油漆来,把你这面墙都刷遍。”
“说刷就刷啊,把旁边这面墙也给刷。”小离她妈满意,将那副切齿表情拾掇干净,打个呵欠,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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