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轱辘坐起身,喃喃地咒骂,这纯粹是折腾人嘛,这得神经多大条才能睡得着啊,难道这是在考验士子心理素质!
张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是在招呼冤鬼来报仇,据说那做伤天害理缺德事考生会被冤鬼缠身,会在考卷上写下自己罪过而不自知,当然,这只是传说,大明朝至今两百年,没见过哪个考生不写八股文却写认罪书,然而这样,科场气氛就既森严又阴森,尤其此时还只是三、四更天——
甬道两边灯笼高张,雨丝在灯笼光中飞舞,那排排号舍在暗夜里简直看不到边,“龙”字在千字文中排序为第七十三,张原和祁彪佳排排找过去,过“翔”字号舍,就到,每个号舍有门,门前有军士守着,看张原二人号牌,让二人进去,号舍里十间号房,有条四尺宽小巷,墙高八尺,头尾悬着两盏灯笼,还有两只水缸,这是用来救火,十个号军在候着,乡试考试极严,每名考生就有拨名军士看守,叫号军——
十号房在最外面,号房在最里面,祁彪佳向张原点头,背着考篮等器物往里面走去,张原站在自己六号房前,前胸后背前印着“陆”字号军打量着他,问:“相公贵姓?”
张原含笑道:“姓张,还要请这位军大哥多多关照。”
这号军听张原称呼他“军大哥”,这个新鲜,咧着大嘴笑道:“好说,相公只管考试,发炉子、烧水这些杂活小人代相公干。”
张原道:“不敢有劳,在下没银钱酬谢。”进科场哪能带银钱呢,想行贿吗。
这号军道:“相公说哪里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张原道声谢,将泥炉留在门前,提着考篮进到号房,这号房前低后高,矮屋风檐,进去要弯腰低头,号房深四尺,宽三尺,高六尺,借着窄巷灯笼微光,张原看到两块厚达寸松木板竖在边上,便将块大木板放在砖托处架着,这就是写字案板,另块窄些木板垫在下面砖托,这就是座椅,极其简陋,双肘都没法完全撑开,但见识过县试、府试考棚联座,这单人间当然是很不错——
砖地很潮湿,这号房可能有些漏雨,张原便将油布钉在号房矮梁上,遮住写字案板那块地方就行,考卷是绝不能被水弄湿,否则就白考。
做好这些,听得“龙”字号房闸门放下,这就表明“龙”字号十名考生全部到齐,这时才四更天时间,离天明还有个多时辰,这时也不会传考题下来,张原便将两块松木板拼起,蜷着身子侧卧在上面,不管睡得着睡不着,先养养精神,迷迷糊糊刚有些睡意,听得不远处明远楼鼓角声,有个沙哑嗓门在叫着“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喊遍又喊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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