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正七品监察御史很是坚持原则,在内阁辅臣面前毫无怯色,大明言官就是这犀利。
徐光启直在考虑草卷被毁后怎证明此卷清白,这时说道:“考卷作弊法有所谓活切头、蜂采蜜、蛇脱壳这些法子,下官以为请有经验纸匠、装裱匠应该能看出这卷子隐秘。”
弥封官周应秋暗暗心惊,冷笑道:“谁又能保证那些低贱匠工没有被人收买。”
吴道南是确信此卷是被陷害,不动声色道:“作为丙辰科礼闱总裁,老夫有权决定黜取,诸位不要多言,各就各位,开始写正榜。”
周应秋当然不甘心,说道:“吴阁老既力做主要录取这份违式之卷,那以后若闹出什风波,下官可不敢担责任。”
子会更不好过,这是石二鸟毒计啊——
“啪啪”两声脆裂响,庑下两支大红蜡烛爆出两朵灯花,压抑气氛似有松动,吴道南开口:“开始拆号、唱名、写榜。”
众官面面相觑,副主考刘楚先问:“吴阁老,那这份考卷怎处置?”指指长桌上那份首题违式墨卷。
吴道南道:“这份考卷首题虽然无法以草卷来验,但被人调换陷害是显而易见,那个逃跑誊录生必须要抓获归案,而这份墨卷依红号草榜名次不变。”
依先前填好红号草榜名次不变,这份考卷就是第六名——
吴道南很疑心这个弥封官,说道:“该是谁责任就该谁承担,内、外帘官各有其责,现在不要多言,书吏开始核对朱、墨卷。”
便有数名书吏上前,核对朱、墨卷编号,核对无误后就开始拆号、唱名,按惯例从第六名拆号起,第六名就是这份饱受波折和争议考卷——
堂上众官百余双眼睛都盯着拆封书吏那两只手,看着那弥封被撕去,露出墨卷卷首,在拆号书吏身边另位书吏看着那卷首,大声唱名道:“浙江省绍兴府山阴县乙卯科举子张原,年十九岁,本经春秋。”
满堂俱寂,远处贡院大门外喧嚣隐隐传来——
堂上众官中大多数人都听说过张原名字,少年才子、八股名家、山阴名门、状元弟子、翰社社首,小小年纪很会惹是生非,把姚宗文堂弟搞到流放充军,
监临官李嵩提异议道:“吴阁老,这不合规制啊,把这犯先帝庙讳卷子取中,如何让天下士子心服。”
另位监临官周师旦也附和李嵩异议,周师旦李嵩是都察院监察御史。
《春秋》房房官张鹤鸣道:“这犯讳明显是有人故意陷害,这桩案子最终也会水落石出,岂能明知考生被冤屈却视若无睹?”
李嵩道:“在没有确凿证据前,说什被冤屈都只是猜测,是作不得数。”
周师旦道:“犯讳卷子倒是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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