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张原依旧是正卯时起床,洗漱、用餐后搭乘内兄商周祚马车去翰林院,商周祚知道张原有话要和他说,因为平日张原都是喜欢步行,遵张原吩咐,穆真真今日没有跟着,只汪大锤和武陵二人跟随侍候。
马车辚辚行驶,商周祚在车里看张原写那道奏疏,六千余字,将至东长安街才看完,商周祚道:“介子,你何必把自己前程与那些泰西人绑在起,甘受宣扬邪说、欺罔君上之罪,这不大妥。”
张原道:“上回刘廷元、赵兴邦弹劾廷策冰河说,后因梃击案发生而不之,而这回沈榷诸人要驱逐泰西传教士,旦得逞,那下步肯定就要清算冰河说,不能坐等他们攻击,说认罪是辩论失败认罪,坚信不会辩论失败。”
商周祚点点头,对妹婿张原才华和辩才他没有疑虑,却道:“这也要方阁老他们准许辩论才行,若不准,你也无能为力。”
张原道:“会想办法促成这次辩论,大兄定要支持啊。”商周祚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都察院现在缺官甚多,左佥都御史辖权很大。
桶水上来,月光在水里跳动,手伸进水里,冰冰凉,掬捧月光濯面,似把灵魂里渣滓都能洗净——
“已经是子时,现在可以算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张原蹲在井边用笢子刷牙,边含含糊糊地说话。
穆真真先前已经刷过牙,这时又掬水漱漱口,说道:“少奶奶她们今年中秋节要在船上过,不知现在到哪里,到南京吗?”
张原道:“八月初动身,现在哪里到得南京,她们不见得会去南京,应是直接经运河从镇江过江,照估计她们现在大约到嘉兴或者苏州。”
穆真真道:“那微姑呢,她不来吗?”
商周祚沉吟下,说道:“会为你争取个公平辩论机会,别帮不你。”商周祚素来以刚正不阿、不徇私情著称。
张原道:“就是求个公平对待,因
张原道:“难说,不知道李蔻儿事顺利否?”
穆真真想起先前在天主堂看到那些红毛绿眼西洋人,看着好奇怪,她眼睛只是稍微有点幽蓝、头发稍微有点黄,不像那些西洋神父,像染色般,问:“少爷也要和徐老爷般要拜那个耶稣神吗?”
张原道:“不拜,但别人要拜,不反对,南京沈侍郎是佛教徒,其师就是杭州栖云寺莲池和尚,沈侍郎不信天主,就要逼着别人也不许信,还要把这些西洋人全部赶回国,很是霸道,这些西洋人在大明也不仅仅是传教,他们带来很多有益学问,要帮助这些西洋人,帮助他们也是帮助们自己。”
穆真真不大明白张原意思,反正她是愚忠,少爷总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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