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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周是堂堂正正想要说服张原,而沈榷离开国子监后却去大时雍坊方从哲寓所,待方从哲从出宫后即向方从哲禀报当日国子监辩论之事,道:“——张原善能狡辩,又有东宫讲官身份,实非等南京*员能抗衡,阁老你看该如何应对?”
方从哲长眉掀动,问:“刘启东也辩不过张原吗?”
沈榷道:“张原根本没把刘宗周当作师长相敬,辩论
天主教原罪与荀子性恶论是有区别,倒是与佛家末那识、阿赖耶识有些相近,这是灵魂世代积累种业力,会改变人禀性,人之初性本善是指三皇五帝人心纯朴年代,而今人心已不古,很多恶习、陋习已经深刻到骨髓血脉,所以必须由后天学习来修心养性,儒术可以导人向善,天主教和佛教同样可以,但这些都只是道德约束,治国更需要理性和法治。”
晚明有儒、释、道三教合思想倾向,焦竑就是体表,而东林党人是反对三教合、反对释、道二教,现在张原这说法简直是四教合,而且重法治,这对主张独尊儒术刘宗周来说是不可容忍,大声道:“张介子,认为你已经陷入佛家耶教歪理邪说之中,若不悬崖勒马,必为名教罪人。”见张原皱眉不言,又道:“你虽有济世利民抱负,但你这样言行作为只能是南辕北辙。”
张原心知无法说服顽固刘宗周,缓缓道:“启东先生,不想做儒学大师,要做是治世能臣,当今天灾频繁、民怨沸腾、东虏猖狂、边事危急,需要这样务实臣子去解决实际困难,不反对启东先生高谈道德仁义,也请先生不要妨碍学生格物致知、务实济世,这就如同道德不能代替律法。”
刘宗周本打算私下说服张原,不料道不同难相为谋,没说几句就又谈崩,他也知道现在张原非复当日在大善寺向他请教那个少年,叹道:“张介子,你功利心太重!”
张原道:“之功利,不仅是为个人着想,而在于家国,学生还要斗胆说句,启东先生似乎过于惜羽好名——”
刘宗周恼道:“又如何好名!”
张原道:“动辄辞官,这是自留清名,却把罪责归于君主,何如兢兢业业、忍屈负重留在朝廷做些实事。”
张原这话极是尖锐,刺中刘宗周过于爱惜声名要害,代大儒勃然变色,却终于没有发作,停下脚步,让仆人牵过驴来骑上,对张原道:“张介子,还是希望你不要忘当年越王桥上说过话。”
张原深深鞠躬道:“圣贤之学,有以济物——学生永不敢望。”
刘宗周居高临下,凝视张原,张原目光沉静,不卑不亢,半晌,刘宗周喟然叹,说声:“后会有期。”骑驴往西去会同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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