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亭张脸霎时涨得通红,厚厚粉都遮掩不住,他长这大从未被人这当面哂笑过——
祝英台瞪弟弟眼,起身道:“舍弟年幼,唐突莫怪。”
陈操之正想以祝英台恃才好辩、不留情面性子,哪肯就这简单道歉,果然,祝英台话锋转,说道:“也不能全怪舍弟猜疑他,这位徐兄先前表现殊失风仪,被驳得说不出话来还不肯认输。”说罢,故作爽朗笑:“起去拜见徐博士吧。”迈步先行。
祝英亭恼怒地瞪陈操之眼,袍袖拂,室
喻耳,岂果师承为‘教父’哉?观水而得水之性,推而可以通焉塞焉;观谷而得谷之势,推而可以酌焉注焉;格则知知物理之宜,素位本分也。若夫因水而悟人之宜弱其志,因谷而悟人之宜虚其心,因物态而悟人事,此出位之异想,旁通之歧径,于词章为寓言,于名学为比论,可以晓喻,不能证实,勿足供思辨之依据也——英台以为如何?”
祝英台眼泛异彩,凝目陈操之,略思忖,说道:“自然而曰百姓谓者,大人自知非己之本然,而养性养知使然,不顺而逆,即法与学,大人或愚百姓而固不自欺也,自然而然,即莫之命而常,盖未尝别有所法,或舍己而学,亦不自觉为‘教父’而供人之法与学也。”
陈操之道:“大人之‘自然’,则习成自然,妙造自然,出人入天,人、地、天、道四者叠垒而取法乎上,足见自然之不可几及。”
祝英台右手握玉如意,轻叩左手虎口,说道:“譬如水,孔子见其昼夜不舍,孟子见其东西无分,皆非老子所思存也,而独法其柔弱,然则天地自然固有不堪取法者,道德非无乎不在也。”
陈操之暗暗点头,这个祝英台真可谓是妙学深思,此论何晏、王弼亦不曾论述过,说道:“凡昌言师法自然者,每以借譬为即真,初非止老子,其得失利钝,亦初不由于果否师法自然,故自然也,人推为‘教父’而法之,同也,而立说则纷然为天下裂矣。”
祝英台见陈操之从容不迫、神采内蕴、思辩清晰、发人深省,也是暗暗佩服,正待开口再辩,却见个草堂仆役跑过来禀道:“徐博士回来。”
徐邈便起身出草堂,陈操之含笑道:“英台兄辨析入理,道前人所未见,在下甚是感佩,今日且先暂止,改日再辩。”
祝英台最喜辩难,今日逢陈操之,甚感棋逢对手兴奋,应道:“甚好,今日就算平手。”
祝英亭见徐邈出去迎接徐博士,便道:“那位徐兄不会在其父面前说兄弟二人坏话吧,徐博士若不收二人那可如何是好?”
陈操之微哂道:“何至于此,仙民好学上进、端谨知礼,嫉贤妒能非其所知,英亭兄此言倒有点让人小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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