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取出柯亭笛,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碧绿柯亭笛散发柔和光泽,陈操之执箫之手也莹白如玉,手指微微弹动几下,上身稍往前倾,美妙箫音就清泉细流般汩汩而出——
火盆那玫瑰红炭火在四壁幽暗和月光中默默绽放,前仆后继地燃烧并且冷寂,谢道韫坐在火盆边,守护着这温暖炭火,听着悠悠缭绕箫音,时光静止,或者倒流,切逝去美好可以重来,鼻间仿佛嗅到花木草叶清香,这刻,谢道韫就竟想着就这样坐到地老天荒——
箫声响起时,外间辩难声、喝彩声时间都静下来,谢玄、徐邈、顾恺之各自端坐,侧耳倾听,感觉有清新可喜气息随着吹箫人手指按捺而不断涌现,在这样静夜听到这样曲子,让人感觉人生真是美好,好像从现在起直接跨过冬季、迎来花繁树茂春天,种种情感都是如此美好。
箫声止,外间顾恺之率先大赞道:“子重,此曲绝妙,全无往日感伤,只是派清新可喜,此曲何名?”
陈操之将柯亭笛搁在小案木盒中,看着谢道韫,答道:“曲名《春常在》。”
颤。
陈操之道:“问几句,说英台兄要与终生为友,别无其他。”
谢道韫“嗯”声,低眉垂睫,摩挲手中枚莹润玉石棋子,半晌抬眼问:“子重,不是什英台兄,终归还是女子,要嫁作他人妇就不可能与你终生为友,要与你终生为友就不能嫁作他人妇,两难。”
陈操之无语。
谢道韫嫣然笑:“没有别意思,只是感慨下身为女子,想有个知心友人亦不可得,所以自幼喜扮男装。”
谢道韫“嗯”声,心中异常感动,春常在,春常在,这是陈操之心胸——
陈操之起身端雁鱼灯到外间取火,谢道韫从木盒里取出柯笛亭,凉凉箫管已经触摸不到陈操之温暖,却见吹口有亮亮湿痕,那是陈操之吹箫时留下唾痕尚未拭净。
谢道韫有点发愣,执着柯亭笛慢慢靠近自己唇,忽然眼睛眯起、梨涡乍现,笑意蓬勃,嘬
陈操之道:“若有可能,会来拜访你,现在,且让为你吹支曲。”
谢道韫欣喜道:“固所愿尔。”
陈操之做事向有条不紊,说道:“这棋不下吧,毫无斗志。”先收拾棋子。
谢道韫展颜笑,也来帮着收拾棋子入棋奁,手指与陈操之手背触下,陈操之手温暖,而她手指如玉石棋子般温凉——
陈操之浑若不觉,说道:“且让月色入户。”吹熄雁鱼灯,起身走到窗前,将木窗开启,清冷月光顿时倾泻进来,在地板上铺展成斜斜片,仿佛从远处明圣湖裁下来方水,就这样不流不淌地浮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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