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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尚并未随父亲陈咸回陈家坞,他独自留下与十六弟密谈。
草棚里盏青油灯燃起,灯火晕黄,山野草木气息随晚风飘进来,让人陶醉,这对族中兄弟相视而笑。
陈尚道:“十六弟,按你嘱托,《卷冰雪文》与《明圣湖论玄集》已交给谢玄谢公子,谢公子很是欣喜,不过愚兄问起谢公子表兄祝公子,谢公子却脸现不悦之色,未知何故!”
陈操之问:“三兄此番未曾见到祝公子吧?
结果如何呢,山遐罢官,虞喜丝毫无损,盛名依旧,屡辞朝廷征召,心做他高士——山遐为政并无私心,只是过于刚直,犹被罢官,更何况褚氏叔侄这种假公济私行径,褚氏不败,更待何时!”
丁异、陈咸、刘族长连连点头,只听陈操之道:“让来福留心县上之事,据说褚文谦上任伊始便扩建县衙、装饰居室——这县衙署舍也有定制,不是说新任县令上台说建就建吧,丁伯父可知此事?”
丁异道:“县舍署衙十年建,平日只能翻修,钱唐县舍远不到十年吧——去年鲁氏以冒注士籍罪查处,不是抄没二百余万钱吗,褚文谦接任县令后便用这两百万钱扩建县舍,不过这算不得什大罪,毕竟是用于官衙。”
陈操之道:“要是这个契机,只要肯查,褚文谦就决不止扩建官衙这件事。”
丁异暗暗点头,陈操之才十七岁,却老谋深算,而且精于世故,没错,要就是借扩建县衙查出褚文谦其他枉法之事,那个被陈流杀死鲁主簿说什也与褚氏脱不干系,去年是被褚俭遮掩过去,这次给他揪出来,让褚氏与鲁氏做难兄难弟去。
丁异、刘族长由陈咸陪着去陈家坞用晚餐,当夜就在陈家坞歇夜,以前丁异是决不肯在陈家坞过夜,虽然允许丁幼微回归西楼陈氏,并且亲自致奠陈母李氏,但在丁异心里,还是有着比陈氏高等感觉,他是屈尊俯就,但现在,钱唐陈氏亦列籍士族,钱唐八姓成为钱唐九姓,而且以陈操之才学和声望,两年之后赴建康,名声大振之后再入西府,必得桓温重用,到那时丁氏确是与有荣焉,当年幼微嫁与陈庆之倒有可能变成是高攀,世事难料如此——
因为要蒙蔽褚氏,陈咸并未对族人宣布这重大喜讯,等扳倒褚氏、京官来分发官田时再对族人宣布此事也不迟,但陈咸实在太高兴,独自出神时口里还念诵着: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
这是老族长陈咸最喜爱诗句,高朋满座,宾主淳朴,池里鱼儿轻轻摆动鳍尾,往来倏忽,怡然自得,宾客们聚集在厅堂,大排筵宴,席间觥筹交错,笑语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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