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物有多丑恶,他都得撑下去,为太子,为对得起母亲在天之灵,他仍得回去京城,回去替汪直办事,主掌西厂。
想到此处,他不禁崩溃痛哭起来,如果红倌还在世上该有多好!即使她不在自己身边,即使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她,只要知道她活着并且活得很好,对他来说都是莫大安慰。为什世间美好事物都得如此残酷地经历成住坏空,为什世间万物终归无常?
不知何时,尹独行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默然不语。两人静许久,尹独行才道:“十多年前,你们在京城往事,都知道。她走前要转话给你,说她不曾忘记你当年为她摘采夜来香情谊。”
楚瀚听,心痛如裂,掩面泣道:“她不该对你说这些。”
尹独行摇头道:“不,她该说。是她丈夫,从不介意她出身,又怎会介意她过去?”他闭上眼睛,说道,“只道世间没人能明白为何如此重视她。如今她走,反倒庆幸世上还有你,只有你能完全明白心中悲痛。”
楚瀚感到颗心如同被撕裂般,伸手紧紧握住尹独行手,泣不成声。良久,他才长长地吸口气,抹去眼泪,抬头再望红倌墓碑最后眼,说道:“大哥,该去。”尹独行叹口气,说道:“送你程。”
尹独行直送楚瀚到镇外,望着他上马而去。此时已是傍晚,尹独行望见暮色中,野地里,骑正痴痴地等候着。黑马上黑衣乘客戴着帽,蒙着面,见到楚瀚纵马驰过,便缓缓在后跟上。尹独行叹口长气,他知道那是百里缎,楚瀚“影子”。
尹独行明白,尽管楚瀚如今已是威风八面西厂副指挥使,统领西厂,掌控生杀,但他心中苦闷无奈却只有日益加重,若非有百里缎跟在他身边,他只怕老早便要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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