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充当办公桌的台子旁翻阅文件,签署了其中一些,又把另一些放在旁边,明天让斯特拉特过目。我怎么就变成一名管理人员了?我猜我们都得接受生命中的改变,假如这是我需要扮演的角色,那也只能随遇而安。
我放下文件,望向窗外。哈萨克斯坦草原平坦而单调,人们通常不会在重要地点附近建造航天发射器,原因显而易见。
我想念我的孩子们。
好几十名学生。实际上是几百名,过去一个学年了。
他们不会骂我,也不会在半夜把我吵醒。他们的争端通常在几分钟后就会解决,要么在老师的强制要求下握手言和,要么就等着放学留校。这其中还有自私的一面,具体来说就是:他们崇拜我,我想念那种受人尊敬的感觉。
牲。”
我笑出了声音。“也不是所有人类都愿意。”
“你和我都是好人。”洛基说。
“是啊,”我笑着说,“我想是的。”
距离发射还有九天时间。
我叹了口气。
即使任务成功,我的学生们也会经历一段艰难时世。万福玛利亚号要飞行13年才能到达鲸鱼座τ星,(假如宇航员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甲壳虫还需要13年回来。也就是说,超过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后我们才知道该怎么办,等到一切都结束时,我的学生们早已不是孩子。
“加油干吧。”我嘟囔着抓起下一份问题报告。为什么用纸质文件而不是电子邮件?因为俄罗斯人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与他们共事,入乡随俗比发牢骚和抱怨更容易些。
这份报告来自欧洲宇航局的宇航员,讲的是医疗进食输送系统的十四号食物泥浆泵异常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房间相当简朴,但我并不介意。活动房是一间配有小厨房的移动住宅,已经好过大多数人分配到的住处。俄罗斯人匆忙在距离拜科努尔航天发射场几英里远的地方搭建了几十栋临时住所,不过话说回来,我猜最近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从到达这里开始,我很少有机会在床上睡觉,似乎新情况和新问题总是层出不穷,都不严重,只是……需要解决。
万福玛利亚号已经组装完成,超过200万千克的太空飞船和燃料在稳定适宜的轨道运行,质量是国际空间站的四倍,组装时间仅仅为空间站的二十分之一。媒体起初一直追踪总的费用,但是花到十万亿美元之后,他们就放弃了。这个问题变得不再重要,不再关乎资源的有效利用,而是关乎地球抵抗噬星体,任何代价都不算高。
过去几周,欧洲宇航局的宇航员一直在飞船上检验它的性能。测试团队报告了大约五百个问题,而我们也一直在这过去的几周忙着善后,不过这些问题都不是硬伤。
箭在弦上,万福玛利亚号将在九天后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