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时他心虚不敢出风头,答完也不敢第个交卷,但这次府试他没什可心虚,所以誊写好试卷,又检查过没有错字,方应物便起身去交卷。
按照惯例,在小三关考试中,头几个交卷人可以与主考官亲切谈话并请求面试。但方应物没有这个心思,也确实没这个必要,反正他是保送。
朱知府看年纪大约五十左右,体型微胖,脸形偏圆,气度和蔼可亲。方应物与他程序化地说几句话,正想告辞,却听到府尊老大人叫住他:“你慢着,待本府看过你文章。”
这是要主动面试他?方应物只得恭敬地站在旁,等候府尊发话。
府尊看过方应物两篇试卷,皱眉略思索,又抬起头,“本府要考较你,你是从淳安青溪渡坐航船来应试罢,就以此为题做诗首。”
场大院里考棚,再根据试卷上考号寻找自己座位。
经过这系列繁琐过程,方应物坐到座位上时,很感到有些疲惫,他抓紧时间打个盹,恢复些精力。
考棚中每隔两尺设个座位,桌子是长方形案子,凳子是三尺长条凳,所用木材很薄,不停摇摇晃晃,让方应物总是担心桌子和凳子会突然垮掉。
“肯定是衙门胥吏置办桌椅时,漂没经费,所以才用这薄木材!”方应物摸着桌案在心中吐槽道。
正胡思乱想时,几通鼓响,考题发出来。
方应物愁眉苦脸、挖空心思地在堂下转几个圈,才憋出首答道:“客棹徐开处,青溪古渡头。林昏残月落,水净晓烟浮。帆影环沙岸,钟声隔寺楼。曙鸦听渐远,柔橹去悠悠。”
“诗意不错,出得也快,才情果然是有。”朱知府点点头赞赏。
方应物低头垂目地接受褒扬,心里有小小爽快,果然诗词也是混迹士林金手指。
啪!朱知府突然猛烈地拍案,吓左右跳。却又见他变脸色,呵斥方应物道:
方应物连忙去看,只见有两道题,道是:“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出自孟子。
另道是:“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人者,未之有也”,出自大学。
这次可没什人给方应物提前泄露题目,所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冥思苦想,在草稿上个字个字答题。
不过方应物没什心理压力,他是县案首保送生,无论答成什样只要不犯忌讳肯定能通过,所以他下笔就很果断痛快,不用太讲究和斟酌。再加上方应物本来就是聪明机敏人物,因而答题速度还是比别人快筹。
上午时间,两道题各写几百字,看看也差不多,到午时,方应物就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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