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知府脸色缓和下来,“不过你小小年纪,也晓得藏住锋芒,低调示人,被斥责后处变不惊、知错认错,这份老道醇厚也难能可贵,值得赞。”
好变坏,坏变好,这次态度又是个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方应物心头愕然,知府老大人他究竟想干什?
朱知府提起笔,在方应物试卷上写几个字,口中道:“下不为例,今次算取中你!但府案首不能给你,就取你第二名罢!”
下不为例?他还能有下次府试?方应物心里默默呐喊道,小生本来就没想得府案首,也没想得什第二名第三名,老大人您别搞得好像欠人情似!
“啊,还有事——”朱知府又漫不经心道:“商相公回乡,已经快到府境,你这解元公子是他小同乡,发榜后不要着急回去,到时候随着本官同在府境迎接商相公!”
“尔既是县案首,又有才情,更是本科解元公亲子!那今日文章为何平平无奇、乏善可陈?”
靠!这知府也太较真,不知道什叫走过场!方应物实在不知道怎回答是好,只得将头垂得更低,装作谦虚受教样子。
骂罢骂罢,反正他爹是解元,他是县案首,你知府不怕本府士林腹诽就免掉他名次好,方应物有恃无恐地想道。
再说,他写八股文若有超人流实力,还用得着费尽心思作弊去搞个县案首?
朱知府继续训斥道:“想必是你不肯尽心尽力,胡乱应付、故意为之!难道以为本官是妒贤嫉能,不能容人者?”
能和三元宰相商辂打交道?真乃青天大老爷啊!方应物欣喜若狂,对朱知府百般腹诽扫而空,热泪盈眶地揖拜道:“老大人有命,小子无敢不从!”
方应物算是听出来,府尊潜台词就是,莫非你小子瞧不起这知府?所以在府试拿这种烂文章糊弄本大人?
这可是天大冤枉!方应物苦着脸无从置辩,难道能告诉知府,他实力就是这样?
这两篇八股文本来就是他真实水平,诗词可以从印象里抄袭,八股文从哪去抄?上辈子那个年代谁会没事背堆八股文?
不过想到这里,方应物还是有小小不爽,写出来东西被鄙视,任是谁也不会痛快。但这方面他确实不出彩,和解元公子光环有点差距,没法子。
想来想去,方应物只能无奈上前作揖道:“承蒙老大人教训,小子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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