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大厅里坐着文明人,吃东西不用筷子,用含有尚武精神小刀小叉。王德心里想:他们要打起架来,掷起刀叉,游人得有多少受误伤!
吃洋饭,喝洋茶,而叫洋人拿茶斟酒,王德点也不反对。因为他听父亲说过:几十年前,洋人打破北京城,把有辫子中国人都拴起来用大皮鞭子抽。(因此他父亲到后来才不坚决反对剪发。)那,叫洋人给们端茶递饭,也还不十分不合人道。不过,要只是吃洋饭,喝洋茶,穿洋服,除给洋人送钱以外,只能区区恫吓王德,王德能不能怕这冒充牌号二号洋人!
然而王德确是失败,他从家里出来时候,虽没有象武官们似带着卫兵,拿着炸弹,可是他脑中刀剑,却明晃晃要脱鞘而出冲杀阵。可怜,现在他已经有些自馁:“为何不能坐在那里充洋人?”他今日才象雪地上乌鸦,觉出自己黑丑,自己寒酸!千幸万幸,他还不十二分敬重“二号洋人”,这些念头只在他心上微微划道伤痕,而没至于出血;不然,那些充洋人不全是胎里富,也有是由有王德今日惭愧与希企而另进入个新地域!
王德低着头往北走,走到北头河岸,好,只有片松林,并没有多少游人。他预料那里是越来越人少,因为游公园人们是不往人少地方出闷锋头。
他靠着东墙从树隙往西边桥上看,还依稀看得出行人衣帽。及至他把眼光从远处往回收,看见株大树下,左边露着两只鞋,右边也露着两只,而看不见人们身体。那容易想到是两个人背倚着树,面向西坐着,而把脚斜伸着。再看,双是男鞋,双是女鞋,王德又大胆断定那是男女。
王德好奇心,当时把牢骚赶跑,蹑足潜踪走到那株树后,背倚树干,面朝东墙,而且把脚斜伸出去坐下。你想:“假若他们回头看见脚,他们可以断定这里共六只脚,自然是三个人。”
他坐下后,并听不见树那边有什动静,只好忍耐着。看看自己脚,又回头看看树那边脚;看着看着,把自己脚忽然收回来,因为他自己觉得那破两只鞋在这样美丽地方陈列着,好象有些对不起谁似。然而不甘心,看看树那边鞋破不破。如果和样破,为什单独害羞。他探着头先细细看那双男鞋,觉得颇有些眼熟。想起来,那是李应新鞋。
“真要是李应,那个必是她——李静!”王德这样想。于是又探过头看那双女鞋,因为他可以由鞋而断定鞋主人。不是她,她鞋是青,这是蓝。“不是静姐,谁?李应是见女人躲出三丈多远去。别粗心,听听。”
树那边男子咳嗽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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