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爷同瑞宣走出来。
瑞宣忘亡国耻辱与钱家冤屈,箭头儿似跑回家中。他眼还红着,而心中痛快许多。现在,他似乎只求自己能和李四爷与孙七样帮钱家忙;心中委屈仿佛已经都被泪冲洗干净,象阵大雨把胡同里树叶与渣滓洗净那样。找到韵梅,他把刚才吵嘴事已经忘净,很简单而扼要把事情告诉明白她。她还没忘心中委屈,可是听到钱家事,她马上挺挺腰,忙而不慌擦把手,奔钱家去。
祁老人把瑞宣叫去。瑞宣明知道说及死亡必定招老人心中不快,可是他没法作善意欺哄,因为钱家哭声是随时可以送到老人耳中。
听到孙子报告,老人好大半天没说上话来。患难打不倒他乐观,死亡可使他不能再固执己见。说真,
老这耽搁着,什时候能抬出去呢?入土为安;又赶上这年月,更得快快办啦!"
瑞宣连连点头。"四爷,要依着,连寿衣都不必去买,有什穿什;这年月不能再讲体面。棺材呢,买口结实点,弄十六个人赶快抬出去,你老人家看是不是?"李老人抓抓脖子上大肉包。"也这想。恐怕还得请几位——至少是五众儿——和尚,超渡超渡吧?别都可以省,这两钱儿非花不可!"
孙七凑过来:"四大爷!难道不报丧吗?钱家有本家没有,不晓得;老太太和少奶奶娘家反正非赶紧去告诉声不可呀!别尽不力,这点跑腿事,办得!个人不行,还有小崔呢!"
"四爷爷!"瑞宣亲热叫着:"现在们去和钱太太商议,管保是毫无结果,她已经哭昏。"
李老人猜到瑞宣心意:"咱们可作不主,祁大爷!事情都能办,棺材铺,杠房,都熟,都能替钱太太省钱。可是,没有她话,可不敢去办。"
"对!"瑞宣没说别,赶快跑回屋中,把四大妈叫出来:"老太太,你先去问她们有什至亲,请来,好商议商议怎办事呀!"
李四妈大近视眼已哭成对小红桃,净顾难受,什主意也没有,而且耳朵似乎也发聋,听不清任何人话。瑞宣急忙又改主意:"四爷爷!孙师傅!你们先家去歇会儿,教四祖母在这里照应着她们婆媳。"
"可怜少奶奶!朵花儿似就守寡!"四大妈双手又拍起大腿来。
没人注意她话。瑞宣接着说:"家去把小顺儿妈找来,叫她边劝边问钱太太。等问明白,通知你们两位,好不好?"
孙七忙接过话来:"四大爷,你先回家吃饭,在这儿守着点门!祁大爷,你也请吧!"说完,他象个放哨兵似,很勇敢到门洞里去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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