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自己妈妈吧。
高第没再说什,她心中很乱。她决定不自己该走不该,更不能替桐芳决定什。她觉得她须赶紧打好主意,可是越急就越打不定主意。她长叹口气。
天佑在胡同口上遇见李四爷。两个人说话答礼儿怪亲热,不知不觉就齐来到五号。
祁老人这两天极不高兴,连白胡子都不大爱梳弄。对二孙与三孙离开家里,他有许多理由责备他们,也有许多理由可以原谅他们。但是,他既不责备,也不原谅,他们。他只觉得心中堵得慌。他所引以自傲四世同堂生活眼看就快破碎;孙子已走两个!他所盼望三个月准保平安无事,并没有实现;上海也丢!虽他不大明白国事,他可是也看得出:上海丢,北平就更没有恢复自由希望,而北平在日本人手里是什事都会发生——三孙子走后,二孙子不是也走?看见瑞丰瑞全住过空屋子,他具体明白什是战争与离乱!
见儿子回来,还跟着李四爷,老人小眼睛里又有笑光。
天佑思想使他比父亲要心宽些。三儿逃走与二儿搬出去,都没给他什苦痛。他愿意家大小都和和气气住在处,但是他也知道近些年来年轻人是长许多价钱,而老年人不再象从前那贵重。他看明白:儿子们自有儿子们思想与办法,老人们最好是睁眼闭眼别太认真。因此,他并没怎样替瑞全担忧,也不愿多管瑞丰事。
可是,近两个月来,他头发忽然白许多根!假若对父子家庭之间,他比父亲心宽,对国事他可比父亲更关心更发愁。祁老人年月大半属于清朝皇帝,而天佑在壮年就遇见g,m。从忧国,他直忧虑到他生意;国和他小小生意是象皮与肉那样不可分开。他不反对发财。他可更注重"规矩"。他财须是规规矩矩发。他永远没想到过"趁火打劫",和"浑水摸鱼"。他从来没想象过,他可以在天下大乱时际去走几步小道儿,走到金山里去。因此,他准知道,只要国家乱,他生意就必然萧条,而他按部就班老实计划与期望便全都完事!他头发没法不白起来。
三位老者之中,李四爷当然是最健壮,可是他背比两三月前也更弯曲些。他不愁吃穿,不大忧虑国事,但是日本人直接间接所给他苦痛,已足够教他感到背上好象压着块石头。无论是领杠还是搬家,他常常在城门上遭受检查,对着敌兵刺刀,他须费多少话,赔多少礼,才能把事办妥;可是,在埋藏死人,或把东西搬运到城外之后,城门关上。他须在城外蹲小店儿。七十岁人,劳累天之后,他需要回家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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