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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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干些什呢?"瑞宣问。

老人喝大口水。"那,说起来可很长。"他又向前后左右扫眼。这正是吃晚饭时节,小茶馆里已经很清静,只在隔着三张桌子地方还有两个洋车夫高声谈论着他们自己事。"最初,"老人把声音更放低些,"想借着已有组织,从新组织起来,作成个抗敌团体。战斗,你知道,不是个人能搞成功不是关公,不想唱《单刀会》;况且,关公若生在今天,也准保不敢单刀赴会。你知道,是被个在帮人救出狱来?好,想,就想到他们。他们有组织,有历史,而且讲义气。开始调查,访问。结果,发现两个最有势力,黑门和白门。白门是白莲教支流,黑门祖师是黑虎玄坛。见着他们重要人物,说明来意。他们,他们,

?"

"也没信。"

"好!逃出去有两条路,不是死就是活。不肯逃出去只有条路——死!劝过小崔,也看见头!"老人声音始终是很低,而用眼光帮助他声音,在凡是该加重语气地方,他眼就更亮些。

瑞宣用手鼓逗着盖碗盖儿。

"你没受委屈?在——"老人眼极快往四外扫。瑞宣已明白问题,"没有!肉大概值不得打!""打也好,没打也好!反正进去过人必然会记住,永远记住,谁是仇人,和仇人真面目!所以刚才说:你有资格。时时刻刻想念你,可是故意躲着你,怕你劝慰,教放弃小小工作。你入过狱,见过死亡,即使你不能帮助,可也不会劝阻!劝阻使发怒。不敢见你,正如同不敢去见金三爷和儿媳妇!"

"和野求找过你,在金……"

老人把话抢过去:"别提野求!他有脑子,而没有根骨头!他已经给自己挖坟坑!是知道他困难,可是不能原谅他!给日本人作过天事,都永远得不到原谅!话不是法律,但是被诅咒人大概不会得到上帝赦免!"

这钢铁般硬几句话使瑞宣微颤下。他赶快发问:

"钱伯伯,你怎活着呢?"

老人微笑下。"?很简单!按照着自己方法活着,而点也不再管士大夫那套生活方式,所以很简单!得到什就吃什;得到什就穿什;走到哪里,便睡在哪里。整个北平城全是家!简单,使人快乐。现在才明白佛为什要出家,耶稣为什打赤脚。文化就是衣冠文物。有时候,衣冠文物可变成累赘。现在,摆脱开那些累赘,感到畅快与自由。剥去衣裳,才能多看见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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