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姑娘赶出来。刘兴仁几乎是跑着往外奔。姑娘腿快,赶上他:
“刘伯伯慢着点,风大!回家问傻兄弟好!”
阵冷风把刘老头子——片鸡毛似——裹走。
胖大大,有福气——刘兴仁给他。
姑娘进里屋。他得说,就是这办。他血流到脸上来,自己觉出腮上有点发烧,他倒退二三十年。怎想怎对,怎使自己年轻。血是年轻,而计划是老人,他知道自己厉害。只要说出来,事情就算行,冯二还有什蹦儿?这件小事还办不动,还成个人?
可是他没说出来。愣看是没关系:反正他不发言,冯二可以辈子不出声。那个傻儿子甩不开,他恨那个傻小子。怎安置这块痴累呢?傻小子要媳妇,已经在街上向姑娘们解下来过裤子,自己娶,叫傻哥儿瞧着?大概不行。跟他讲理是没用,他傻。嘿,刘兴仁咬住几根胡子。上天,假如有这个上天,会欺侮人到底!给刘兴仁预备下群精明对头也还罢,他对头并不比他聪明;临完还来个无法处置傻小子!嘿!聪明会欺侮人,傻蛋也会欺侮人,都叫刘兴仁遇见!他谁也不怕;谁也得怕,连傻儿子在内!
“刘伯伯,”姑娘觉得爸招待客人方法太僵得慌,在屋里叫,“吃点什呀?会做,说吧。”
“还得找费子春去呢,跟他没完!”刘兴仁立起来。
“这大风?”
“不怕!不怕!”刘老头子拿起大衣。
冯二没主意,手还在火上,立起来。送客出去会叫他着凉,不送又不好意思。
“爸爸,别动,送刘伯伯!”姑娘已在屋里把脸上土擦去,更光润些。
“不用送!”看她眼,刘老头子喊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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