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说,读书识字小人们也确是难管,这个年头。哪都象咱们这傻老呢。”
“就不信个作父亲管不儿子,就不信!”张大嫂确是挂气。“二妹妹你大概也看见过,太仆寺街齐家大姑娘,模样是模样,活计是活计,又识文断字,又不疯野,跟他说,喝!他话可多!又是什人家是作买卖咧,又是姑娘脸上雀斑多咧!哪个姑娘脸上没雀斑呀?擦厚着点粉不就全盖上吗?娶儿媳妇要是人,谁管雀斑呢!外国洋妞脸上也不能顺儿白!提回,他
是苦核儿。买也是,作也是,儿子不回家,女儿住学校,事情全交给个人,好象是大家总打杂儿,而且是应当应分!有吃有喝有穿有戴,不错;可是谁知道还不如个老妈子!”张大嫂还是笑着,可是腮上露出些红斑。“当老妈子有个辗转腾挪,得歇会儿就歇会儿;,这家子事全是!从早到晚手脚不识闲。提起您大哥来,那点狗脾气,说来就来!在外面,他比子孙娘娘还温和;回到家,从什地方来怒气全冲着发散!”她叹口长气。“可是呀,这又说回来啦,谁叫咱们是女人呢;女人天生倒霉就结!好处全是男人,坏处全是咱们当老娘们,认命!”由悲观改为听其自然,张大嫂惨然笑。
“您可真是不容易,大嫂子。就常说:象您这样人真算少有,说洗就洗,说作就作,买东道西,什全成——”
张大嫂点点头,心中似乎痛快些。二妹妹接着说,“多咱要能赶上您半儿,也就好!”
“二妹妹,别这说,您那点家事也不是个二五眼能得。”张大嫂觉得非这夸奖二妹妹不可。“二兄弟月也抓几十块呀?”
“哪摸准儿去!亲友大半是不给钱,到节啦年啦送点茶叶什;家里时常茶叶比白面多,可是光喝不吃还不行!干什也别当大夫:看好病,不定给钱不给;看错,得,砸匾!天到晚提心吊胆,有时候真觉着活着和死都不大吃劲!”二妹妹也叹口长气。“就是看着人家新派姑娘小媳妇们还有点意思,天到晚,走走逛逛,针也不拿,线也不动,打扮得花枝招展!”
“哼!”张大嫂接过去,“白天走走逛逛,夜里挨揍有是!女就是不嫁人好——”
二妹妹又接过来:“老姑娘可又看着花轿眼馋呢!”
“哎!”两位妇人同声叹。时难以继续讨论。二妹妹在炉上烤烤手。
待半天,二妹妹打破寂寞,“大嫂子,天真还没定亲事哪?”
“那个老东西,”张大嫂头向书房那边歪,“天到晚给别人家儿女张罗亲事,可就是不管自己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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