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笑的肮脏字眼缓和了难以忍受的紧张气氛。笑声爆发了出来,是哄堂大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笑。笑声一阵接着一阵,仿佛不会停止。我的爸爸——而那爸爸却是主任!我的爸爸!啊,福帝!啊,福帝!太精彩了,的确!哄笑和吼叫重新发出,脸都几乎笑破了,笑得眼泪汪汪。又有六支精子管打翻了。我的爸爸!
主任苍白了脸,用疯狂的目光四面
在那儿。”伯纳指着主任说。
“你以为我会认不出他呀?”琳妲极为气愤地问,然后便转身对着主任,“我当然认得出你,汤玛金,我到哪儿都能认得出你,在一千个人里也认得出你。可你也许忘记了我。你不记得了吗?不记得我了吗,汤玛金?我是你的琳妲。”她站在那儿望着他,歪着头微笑着。可那微笑面对着主任那呆板的、厌恶的脸色,逐渐失去了自信,犹豫了,终于消失了。“你想不起来了吗,汤玛金?’北重复道,声音颤抖着。她的眼光焦急而痛苦。那肮脏松弛的脸奇异地扭曲了、变做了极端凄惨的怪笑。“汤玛金!”她伸出双臂。有人“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主任说话了,“这个吓人的……”
“汤冯金!”她向他跑来,毛毡拖在身后,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无法抑制的哈哈大笑爆发了出来。
“……这种恶作剧太不像话!主任大叫道。
他满脸通红,想挣脱她的拥抱。可她却死命地搂紧了他。“可我是琳妲,我是琳妲。”哈哈大笑淹没了她的话。“你让我怀了个孩子,”她的尖叫压倒了哄堂大笑,带来了突然的令人骇然的寂静;大家的目光狼狈,闪烁游移,不知道往什么地方看好。主任的脸色突然苍白了,停止了挣扎,站在那儿,双手握住琳妲的手腕,低头盯视着她,吓坏了。“的确,怀了个孩子——而我就是他的母亲。”她把这个猥亵的词扔向了受到侮辱的寂静,仿佛是在挑战。然后她离开了主任,感到了羞耻,羞耻,用双手掩住了面孔,抽泣起来。“可那不是我的错,汤玛金。因为我一向总是做操的。是不是?是不是?
一向做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要是知道做母亲有多么可怕就好了,汤玛金……可是儿子对我仍然是一种安慰。”她转身向着门口,“约翰!”她叫道,“约翰!”
约翰应声走了进来,在门口先停了一会,四面望了望,然后,他那穿鹿皮靴的脚一声不响地迅速穿过了房间,双膝落地,跪到了主任面前,清脆地叫了一声:“爸爸!”
那个字,那个猥亵得可笑的字,破除了十分难堪的紧张,因为从“爸爸’引起的联想毕竟跟生育的可憎和道德的邪恶隔了一层;这个字不文明,却只是肮脏而不涉*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