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说,你后生穿对襟布衫,老气。给你做件列宁装吧,洋气。
秋林摇头,说,不是给做,是给爸爸做。
杜梅愣,说,你爸爸?
秋林说,他关在牢里,天气凉,想给他送件秋衣。
杜梅听,眼圈突然红。
秋林说,现在黄埠供销社当文书。
杜梅说,你有出息。
秋林笑笑,说,哪有什出息,也是混口饭吃。杜英现在做什,还读书吗?
杜梅说,杜英也来城里。她高中毕业没有工作。正好杜毅在城里开个加工厂,让杜英帮他当会计。对,等下杜英就回来,你没有要紧事话,就坐坐,等等她。你们也多少日子没见。
秋林有些犹豫,感觉这样等杜英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舍不得走。正犹豫,杜梅拿出些瓜子花生,放在条骨牌凳上,让秋林自己剥。秋林便顺势坐下来。秋林剥着花生,看着杜梅忙碌。杜梅用粉饼在块布上画出线,然后拿起厚重锋利裁缝剪,咔嚓几声便剪出个衣服形状。
嫁给救命恩人龚知秋。
杨会计说,你看看,都几年过去,于楚珺有没有嫁给龚知秋?唯独龚知秋人蒙在鼓里。于楚珺眼睛生在额头上,怎会跟他?她只是利用他。你是知秋朋友,你倒好,不但不劝他擦亮眼睛,还要糊里糊涂去做红娘。
秋林听杨会计番话,虽然没有反驳,但心里却不认同。按他理解,只要知秋对于楚珺片真心,定有回报。再说,寻对象事情,谁能讲得清爽?杨会计也未必内行,否则怎现在还是单身?
3
秋林回城,过桃源街上条墙弄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他,转过头,看见家裁缝店窗口探出张熟悉面孔,竟然是杜英姐姐杜梅。
杜梅说,你告诉,你爸爸多高。
秋林说,跟样高,比壮些。
杜梅便拿卷尺量秋林身高肩宽胸围还有手臂长短,问,急
秋林问,阿姐,你会做什衣服?
杜梅说,长袍短套夹袄背心,中山装列宁装青年装,都会做。
秋林说,那阿姐什时候给也做件吧。
杜梅说,行啊,你要做什样式。
秋林说,做件对襟布衫,厚些,入秋可以穿。
阿姐,这是你店吗?
杜梅点头,秋林说,你这好手艺,早就应该到城里开店。
杜梅说,也是没有办法,你晓得那个人。杜尔去世,他没有制约,更是变本加厉,就索性跟他离婚。姆妈见离婚,大闹番,说倒她牌子,不要这个女儿。她这样说,只能离开家,到城里租房子开这爿裁缝店。
秋林说,你开裁缝店定是生意红火。
杜梅说,红火不红火都不要紧,只要能养活自己。对秋林,你离开长亭去哪里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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