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个很大误会,那就是以为人种种想法都是由话语教出来。假设如此,话语就是思维样板。说它是个误会,是因为世界还有阴面。除此之外,同样话语也可能教出些很不同想法。从懂事年龄起,就常听人们说:们这代,生于个神圣时代,多幸福;而且肩负着解放天下三分之二受苦人神圣使命,等等。同年龄人听都很振奋,很爱听,但总有点疑问,这多美事怎都叫赶上。除此之外,以为这种说法不够含蓄。而含蓄是们家教。在三年困难时期,有天开饭时,每人碗里有小片腊肉。弟弟见以后,按捺不住心中狂喜,冲上阳台,朝全世界放声高呼:们家吃大鱼大肉!结果是被爸爸拖回来臭揍顿。经过这样教育,直比较深沉。所以听到别人说们多幸福,多神圣,别人在受苦,们没有受等等,心里老在想着:假如们真遇上这多美事,不把它说出来会不会更好。当然,这不是说,不想履行自己神圣职责。对于天下三分之二受苦人,是这想:与其大呼小叫说要去解放他们,让人家苦等,倒不如声不吭,忽然有天把他们解放,给他们个意外惊喜。总而言之,总是从实际方面去考虑,而且考虑得很周到。幼年经历、家教和天性谨慎,是变得沉默起因。
二
在小时候,话语好像是池冷水,它使身身起鸡皮疙瘩。但不管怎说吧,人来到世间,仿佛是来游泳,迟早要跳进去。可没有想到自己会保持沉默直到四十岁,假如想到,未必有继续生活勇气。不管怎说吧,听到话也不总是那疯,是阵疯,阵不疯。所以在十四岁之前,并没有终身沉默决心。
小时候,们只有听人说话份儿。当同龄人开始说话时,给种极恶劣印象。有位朋友写本书,写是自己在“w.g”中遭遇,书名为《血统》。可以想见,她出身不好。她要给她书写个序。这件事使想起来自己在那些年所见所闻。“w.g”开始时,十四岁,正上初中年级。有天,忽然发生惊人变化,班上部分同学忽然变成红五类,另部分则成黑五类。自己情况特殊,还说不清是哪类。当然,这红和黑说法并不是们发明出来,这个变化也不是由们发起。在这方面们毫无责任。只是们中间些人,该负点欺负同学责任。
照看来,红同学忽然得到很大好处,这是值得祝贺。黑同学忽然遇上很大不幸,也值得同情。不等对他们表示祝贺和同情,些红同学就把脑袋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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