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还只有他一个人呢!小虎子说他已经四十岁了,我只能相信他刚过三十五。
说起来,应该是小虎子的伯娘,可是当我问起小虎子的时候,他就撇着嘴哼道:“去她的!她算哪一门的伯娘?‘老太婆’算了。”
真是奇怪得很,金家全家背地里都叫做老太婆;小虎子这样叫,金二,nai奶这样叫,就连阿红端饭给的时候,也阴私怪气地嘟囔道:“这个‘老太婆’真讨厌!凭她那副酸像也配指使人?”
很少出房门,有时我看见她探头探脑地走到客厅来倒杯茶,如果这时金二,nai奶偏巧坐在客厅里,会马上慌慌张张绕过走廊缩回去。就是吃饭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看见上过桌子,差不多总是等金二,nai奶他们吃完了,然后再由阿红胡乱盛些剩饭剩菜送进的小房间给她吃。可是更使我觉得奇怪的就是金大先生从上海回来,从来不理,他们两人各住一房,金大先生房里很宽敞,家具陈设跟他的人一样漂亮,全是从上海搬来的;而的那一间却是简陋得很,里面只有一个窗户,光线昏暗,进大门之后,要绕老大一截路才找得到。我不大去房里玩,金二,nai奶曾经吩咐过我少到那儿去,有一次我刚走到房门口,就被金二,nai奶叫回头。她牵着我的手,指着的房门低声说:“容哥儿,千万别去惹那个‘老太婆’,那个女人是贱货,你懂得吗?”我实在不“懂得”是“贱货”,不过我看见金二,nai奶锋利的眼睛瞪得老大,也只好吓得直点头。
“‘老太婆’是个顶顶惹人厌的老东西。”有一天,小虎子跟我坐在天井里的榆树干上剥烤红薯吃,他对我这样说。
“怎么见得?”我咬了一口红薯问道。因为我心中想即使有一点儿惹人厌,也不会“顶顶”惹人厌嘛!
“呵嘿!”小虎子将眼睛一翻,好像我不该对是个“顶顶惹人厌的老东西”发生疑问似的。他接着说:“这是我娘告诉我的。我娘说‘老太婆’是个很不体面的女人,她才不配跟我们同桌子吃饭呢!不说别的,瞧她那副脸嘴我就噎不下饭。”
小虎子最后这句话,我不得不同意,的长相实在不讨人喜欢。小虎子说她已经五十岁了,要比他大伯足足大上十岁,可是我看到她头上直直的短发已带上了白斑,好像还不止这把岁数似的。是个矮胖子,又缠着小脚,走起路来,左一拐,右一拐,小虎子说她像只大母鸭,我看着也真像。更糟糕的是已经老得面皮起了皱,眉毛只剩了几根,可是不知怎的,她每天仍旧在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雪花膏,描上一对弯弯的假眉,有时候描得不好,一边高,一边低,看着十分别扭。小虎子又把她比喻作唱戏的木偶鬼仔,我还是不得不同意。
“呸!‘老太婆’才配不上